李依洛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拍拍衣服和裤子。
低头看他,“我以为你想听。”
没等爸爸回答,她就进了卧室。
“莫名其妙。”李爸爸收回目光,低低说了一句。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却偏偏要说给他听。
好久都没有吃过她做的粉蒸肉了……
咦,没有,不是,他只是想吃粉蒸肉了,谁做的无所谓,无所谓。
李依洛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和殿下嬉闹着。
她捧起殿下的脸,挤成一团,凑到他面前。
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我是不是做错了?”
父母离婚,是她劝的。
很多人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相信。
谁家孩子会劝父母离婚?
李依洛就是那个谁家孩子。
她是那个对父亲说着“你就自己孤独终老吧”的孩子。
她是那个对母亲说“如果你不幸福的话,你们离婚吧,不用管我们的想法,我们已经长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的孩子。
她曾经以为,这互相纠缠折磨的两人,分开了就会一切都好。
可是她每次回家都会看到他们身上越发孤独的影子。
无论是看起来过得很充实的母亲,还是戒酒戒赌了的父亲。
是她的那番话,把他们两个变得这么孤独的吗?
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好像语气有些重,好像应该再忍一忍。
她每次看到妈妈被爸爸气的一声不吭,心里都很难过,总想要找办法让妈妈开心。
那次应该是妈妈最难过的时候了,她能想到的让她开心的方法就是让她离开。
爸爸总是怪她和妈妈同一战线,不知道这都是他教会她的。
“不要只喜欢爸爸,妈妈会难过的。”
“爸爸不在的时候,要替爸爸保护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好不好。”
“妈妈才不凶,妈妈最爱你们了,你们这样妈妈会哭的。”
“要好好学习,妈妈照顾你们还要做家务,还要监督你们学习很辛苦的。”
……
在爸爸不知道多少次的温柔提醒之后,小依洛才开始去观察妈妈。
然后她发现,妈妈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她们惹妈妈生气了,责罚完她们,妈妈会在房间里偷偷哭泣。
她考了好成绩,妈妈没有表扬她。但却回去市场买一只鸡,做她最爱的辣子鸡。
后来很久,她才知道妈妈不喜欢吃鸡肉,家里只有她喜欢吃。
她看韩剧里,那些三四十岁的女性,过得独立又美丽。她想到同样年纪的妈妈,却在为几块钱的菜和菜摊老板讲半天的价,为明天吃什么,要花多少钱,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而发愁。
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恍然发现妈妈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她的前半生已经奉献给这个家,这个男人,这两个女儿,难道还要继续吗?
李依洛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爱妈妈,但是她不想束缚她。
所以她才会含着泪说:“他没有以前那么爱你了。你觉得不幸福的话,你们就离婚吧。我不想成为你们互相伤害的理由。”
李依洛最怕听见他们吵架时说的话。
“要不是因为孩子,我早就不和你过了,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
“要不是因为孩子,我现在有车有房有钱。”
“要不是因为孩子……”
听过一次,已经够扎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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