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曼离开二十几年,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回家,但每每一想到自己要么面对被自己辜负的父母兄长时,她的内心就会被浓浓亏欠感和愧疚与胆怯所包裹,直接导致她不敢吭声,甚至还要找无数的差事来让自己忙起来,逼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往事。
如今女儿长大了,能为她分忧解难,能在关键时刻劝导她两句,给予一点点的意见,这让顾清曼非常的欣慰,开怀。
最终,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顾清曼一答应下来,顾晓沫就再次给陈绍打了电话,并且让对方帮忙查了一下她舅舅顾清洲的消息。
说来也是巧,经过了陈绍这么一阵探查之后,她发现顾清洲这次出事竟然跟顾清曼上次出意外还有些许挂关联。
顾清洲出事的地点就在顾清曼被撞的那个地方左转二十米处,陈绍调了监控记录看了一下,发现了那个熊孩子把顾清曼撞摔了之后,自行车就不能自控地往前冲了过去,迎面而来就是一辆黑色小轿车,那一辆车为了不撞到孩子,猛打了一圈方向盘往花台的方向撞,但……
在他把方向打到靠边的车道上时,后方有一辆白色小轿车撞了上来,在顷刻间把黑色轿车撞翻,发生了车祸。
陈绍看完了那段监控视频时,整个人都有些虚,不由自主的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之后,把视频给顾晓沫转了过去。
顾晓沫看完了那段视频时,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凉凉的冷汗浸透,实在不甘再给顾清曼看那一段令人揪心的视频,只是把手机收了起来,连忙推着自家老妈的轮椅往前走。
两人在护士站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得知对方是车祸重伤,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顾清曼险些就被吓晕过去,脸色毫无血色可言。
她的脑子里一直转着护士说的那句:“您是22床的家属吗?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刚送来的时候人伤到了大动脉,要不是有他的儿子及时赶到,病人很有可能就因为失血性休克而离开人世了。”
“现在情况也不乐观,患者陷入了浅昏迷期,要是醒不过来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而且身上的伤愈合也慢,被缝合好的动脉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破裂。”
母女俩谁都没状态。
顾晓沫推着自家老妈来到了22床病房门口,两人心态各异,就这么傻傻地站在病房门口半晌都没有敲门。
“……”
“……”
两人相对无言,内心的波涛与复杂没人能理解,也无人感受得到。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病房的门先被打开,迎面而来一位白发苍苍精神微颓的老妇人,对方手中还拿着个玻璃水杯,一见到顾晓沫母女俩人,她满眼惊骇,仿佛看到了鬼似的。
下一刻,对方手上的杯子往下一滑,手上的玻璃杯顷刻间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你……”
老妇人所有的注意里都在顾清曼身上,看着她硬生生地吐出了两个字,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顾清曼看着对方,眼眶一滚烫,心里一阵风起云涌,泪水哗啦往外一掉,憋了半天之后才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句,“妈……”
顾老夫人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女儿,一双眼眸有几分惊喜一闪而逝,但接下来……却是更多的负面情绪。
对方沉默了两秒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走开!”
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牙从嘴里说出来的,话被丢出来之后,她的眼眶也就不由自主的红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怨怼之中。
闻言,顾清曼的眼泪就刷地一下把眼睛给灌满了,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竟是没能说出来。
跟欲言又止无关,而是想说的话都被哽在了喉咙里。
顾晓沫看到自家老妈已经全然崩了状态,心里一紧,把说话权从顾清曼那边夺了过来,并对顾老夫人道:“外婆,我妈听说舅舅出事了,整个人都担心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这次她真的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过跟我过来的。”
“她这些年来都活在良心的谴责里,日子相当的煎熬,想你们的时候也不敢回家,虽然她嘴上从来不说,可是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最终,顾晓沫用有些乞求的神色和语气看向顾老夫人,语气里隐隐还藏着几分小心翼翼,“……您能不能让我妈进去看看舅舅,哪怕只是一眼?”
顾老夫人看着眼前相貌与自家女儿极其相似的女儿,冷哼了一声,看上去没有半点好气,但……内心却在感慨五年没有见过这丫头,相貌与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也学会了说话。
顾家本是土生土长的E市人,但自从顾清曼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赵云龙之后,顾家老夫人因为担心女儿而选择在退休之后搬到了A市来住,时常偷偷摸摸地去见女儿和外孙女,几次在顾清曼失业之后偷偷收买人手,暗搓搓地给女儿安排合适的工作。
五年前女儿生病住院,她也没少偷偷摸摸地乔装打扮,去女儿的病房门外看情况。
瞧顾老夫人没有说话,顾晓沫继续发功。
“我妈这么些年都没有回家,舅舅心里一定也是想念的紧的,如果他知道我妈妈来看望他了,一定会是很开心的吧!”
顾老夫人本来就没有心思要为难她们母女,现在顾晓沫开始打感情牌,她自然也愿意顺着台阶下来,但她自身的傲娇属性让她无法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哼!”她看了顾清曼一眼,眼中满载愤然,“还知道来看你哥,向来你的良心也还没有完全被狗吃掉,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进去吧!”
若顾老夫人没有那么的好面子,没有那么的傲娇,觉得自己先去跟女儿说话就是低头认输,她早就在五年前就跟顾清曼坦然相见,重归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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