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小区,老桑自打出院之后,就过了一阵消停日子,要债的人似乎也知道家里没人,他养伤的日子一直没人上门,让老桑一家一度觉得,这些人终于被国家打击的不敢上门要债了,甚至还生出几分侥幸的心里,觉得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那些小借贷公司都开不下去,倒闭了。
结果,就在老桑养好身体,可以去上班的时候,要债的人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光站着不动,而是拿了一个可以录音播放的电喇叭,挂在老桑家院子前的树上,一遍遍的循环播放:“借钱还债,天经地义,请思明小区三号楼一零三室桑白还钱,您借款的金额为XX万,请尽快还款,以免给您的生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人要脸树要皮,今天您跟我们耍无赖,明天您哭着求我们不当无聊……”
周边的邻居现如今跟桑家都保持了距离,谁不怕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流氓?大家都怕多说一句话,也被这些要债的人缠上。
虽然桑家极力想要告诉别人,借钱的是桑十一,可事实上要债的人只往桑白要,稍微想一下也会有人怀疑,到底是谁借的钱?
老桑夫妇现在都不敢开门跟周围的邻居说话,要债的人天天过来,天天挂着大喇叭一遍遍的催债,说辞还会过几天换一次,有时候比较文雅,有时候很粗暴,不过不管哪种,都做到了文明催债。
所以有一天老桑听取同事的建议报警之后,警察来了之后要债的人直接说:“我们也不骚扰人也没打人骂人,文明社会,通过正常途径要债。大家都是打工的,混口饭吃,借钱还债,天经地义,不能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连要债的权力都没有。我们提醒了一次又一次,结果人家就是不还账,我们只能过来要。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警察同志,你们来不来,我们都是正常要债。”
这种事不是邻里矛盾,根本没法调解,警察来了确实也没什么用,人家没做违法的事,就是在院子外面站着,口口声声文明要债。
最后警察根据实际情况,跟一帮人说:“你们这喇叭在这里不停的放,影响周围邻居的休息,这肯定不行的。”
于是,这帮人听取了警察的建议,关了喇叭,但是隔天来的时候,几个人手里拿了一个小横幅,就在桑家门口举着横幅。
这样的要债持续了半个月之后,见老桑家还没有还钱的意思。老桑家的院子频频被人扔了小动物的尸体,要么是死老鼠,要么是死癞蛤蟆,但是白天的时候,要债的人都规规矩矩,只是每天早上院子里都有的各种东西,让老桑一家吓破了天。
愁云惨淡的老桑一家,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他们的日子就没法过得安生。
桑母一脸愁容的问:“那,那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这日子还怎么过?”
桑白缩着头,膝盖夹着手,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他也知道了,这钱想要赖过去根本行不通。
老桑抽着旱烟袋,沉默了良久,开口:“卖房吧!”
桑母抬头看着老桑:“卖了房之后呢?我们住哪啊?”
“卖了房,还了债,回老家去。”老桑淡淡的说。
房子还有贷款,估计到时候还了债再还了贷款,也落不下多少了,不回老家,在城里怎么生活?
老桑说完抬头看了桑白一眼,“你呢,到时候你是回老家,还是自己在城里打拼,我跟你妈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桑白一下抬头:“爸,你这话什么意思?不管我了?”
“管?”老桑苦笑一声,“我跟你妈有多大的本事?怎么管?你也不是小时候,都这个年纪了,我们管不了。你自己想要什么,就自己挣吧。”
桑白顿时急了:“那怎么行?我一个人在苏城,你们让我怎么办?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一个人?十一一个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怎么你一个人就活不下去?”老桑的语气很平淡,透着浓浓的疲惫,“她能活下去,你怎么活不下去?难不成你真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我,我没有钱啊!”
“谁有钱?”老桑猛地提高语气:“你说谁有钱?谁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十一有钱?她的钱怎么来的?偷得还是抢得?”
桑母低着头没说话,一脸愁云,半响她站起来径直去了小房间收拾东西,“那就卖房吧。反正这地方,我也没脸住了!”
当初在外面那些人面前吹得牛有多膨胀,现如今她的脸就有多疼。
桑白瞬间没了往日有依仗的姿态,看着桑母真在收拾东西,整个人瞬间就焉了。
老桑拉开门,走出去,对外面催债的人说:“小伙子,你们回去跟你们领导说,别来了。这个钱我们还,但是要先把房子卖了。我卖了房,才有钱还债。你们一直在这里站着,人家看房的人都不敢来。”
领头的纹身大汉让人收拾起横幅,“这事我做不了主,回去之后我跟领导汇报,看看领导怎么说吧。”
隔天纹身大汉又来了,直接对老桑说:“我们领导说了,给你一个月时间,别想着躲起来就行,你们躲到哪,我们都能找到。”
“行行,我知道,我卖房就是为了还钱,躲又能躲到哪里去?”老桑这句话说的是实话,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又能躲到哪里去?
老桑找了小区前面的中介,正式挂牌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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