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着急,等我们队长来就带您去。”小林擦擦额头的冷汗,面前的妇女一来就大吼大叫,喊着自己丈夫的名字,随着撒泼打滚的人见多了,可还是很难对付啊。
赵秀兰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还在收着地里的苞谷嘞,跟隔壁三婶子说说笑笑,不过歇一会儿的功夫,就接到110的电话,说陈华死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不信的,陈华在大城市工作,每个月都往家里打钱,前段时间还说等下个月回家看望老母,怎地今个儿就有人说他死了?!
可是赵秀兰一早先去陈华工地去找他,人没影儿了不说,那些工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赵秀兰终于慌了,想起昨天打电话的110,直接赶了过来。
庞瑜把记好笔录的笔记本交给继续审问的精英,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黑色短发,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就那么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低着头,却让你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又或许下一秒就要静止。
收回视线,庞瑜关上门,将里面的压抑隔绝。
“陈华啊!你在哪哎?!”赵秀兰瘫在地上大哭,王志平赶过来的时候眉头紧皱,第一个看向小林。
小林无措的拿着手里的报告,简直欲哭无泪:“王队,这就是陈华的家属。”
王志平对于安抚家属是真的不擅长,他招招手,庞瑜跑过来:“王队。”
“你来告诉她,情绪稳定之后去法医所。”王志平看着慌张不安的赵秀兰,叹了声气。
庞瑜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文质彬彬,虽然都穿着警服,但是他穿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赵秀兰觉得这个小伙子是个好说话的,就哭着问自己的丈夫在哪:“他们说他死了!我不信!”
把妇人从地上扶起,庞瑜推了推眼镜,语气舒缓:“很抱歉,赵阿姨,但是你情绪必须稳定下来,这样我们才能带您去看陈华的…带您去看陈华。”
赵秀兰花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个残忍的事实,庞瑜在她身边等着,不催不急。
“走吧,小伙子,”赵秀兰用手抹了把脸,看起来已经平静。
庞瑜喊上王志平,两个人开着警车带上赵秀兰往法医所方向去。
这里有位老法医是王志平的叔叔,平常王队局里任何刑事案件需要法医都是他来负责,这次也同样。
庞瑜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一路扶着赵秀兰,跟在王志平身后,这里没有警局的热闹嬉笑,只有肃穆安静,或许是空调太低了,庞瑜觉得有点冷,扣上警服才觉得稍微好点。
偶尔遇到的法医,如果见过王志平会点点头示意一下,如果没见过就直接走过去,他们穿着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穿着隔离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
赵秀兰本来是在抽泣的也忍住了。
一个两鬓发白的人走了过来,尽管看起来头发是白的,可他身体挺直,走路步伐强劲,他就是王,震。
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王,震早起锻炼的习惯从没落下,身体素质比一些年轻人都要好,之前又一次去案发现场提取线索,遇到半路返回的凶手,凶手有短刀,可王,震只身一人擒获凶手,就此,名声大振。
“叔叔。”王志平主动打招呼,他对王,震一直很尊敬。
王,震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行事作风老派,平常对是板着一张脸,看到自己的侄子也没有笑容,只是点了点头。
赵秀兰跟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还冷,在中间有个铁床,与其说是铁床,不如用一块铁板来形容,灯光照射下,白的发亮。
在那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赵秀兰看到的第一眼,两眼就发黑,捂住嘴才不让哭声泄露。
陈华已经被清理干净,身上缺的东西都装了回去,血也擦干净,面容安详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露出眉眼。
赵秀兰脚步虚晃,几经踉跄,才走到陈华跟前,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赵秀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嘶哑着说:“陈华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让我和妈怎么办!”
“是谁害了你!陈华啊!”她趴在陈华身上,泪水湿了白布,庞瑜不太忍心继续看,想离开被王志平拉住。
这是他必须经历的,王志平看着面前的大小伙子,“留在这儿。”
这种悲伤的场景落在王,震眼里,也没能让他的表情有什么起伏,反而更加冰冷。他拿出手里的文件资料翻了翻,声音像是冰冷的机器:
“死者陈华,死亡时间为七月十日,地点是A市凤郊城建工地,初步判断为坠落死亡,是否尸检?”
房间里只有赵秀兰的哭声和王,震冷淡的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场景,庞瑜上前把赵秀兰扶起来。
一张纸递到眼前,赵秀兰垂眼看去,她没上过学,能识得的字没几个,只认得陈华的名字,“这…写的是什么?”
庞瑜明白赵秀兰不认识,他接过来看了看,解释道:“家属签字,你签了字之后法医才能做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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