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月,朱国兵果然老实了许多。时间久了,成云舒几乎忘了班上还有这样一枚定时炸弹。
然而,她觉得还是有些事情不对劲,尤其在每天回家时,她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这种莫名的不安感困扰着她,虽然从学校到“家”不过10分钟路程,路上还都是闹市区,但她还是觉得害怕。
成云舒觉得自己一定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连着三天,她借着路边的橱窗看身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确实有个人在跟着他,那人看上去像个酒鬼,整个人黑乎乎的,长相和朱国兵很相似。他手里总拿着半瓶二锅头,走路歪歪斜斜的,但总是坠在她身后。
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朱国兵虽然认了怂,也放过了那三个男生,但对他这个组织者却恨到了骨子里,更何况那天是她掐他最狠,反复蹂躏他的尊严。
他一定想报复,而且是想借他爸爸的手报复。说不定“以大欺小”,这就是他们家的传统。
成云舒觉得自己跟成人还是差距悬殊,只可智取,不能力敌,于是她在回家的路上扯掉了马尾辫,然后回忆了一下这几年的心酸过往,含着半泡泪踏进家门。
“小舒回来啦,这是怎么了?”妈妈还没回来,东叔叔和黑叔叔都在家中吃饭。黑叔叔是最疼她的,总跟她爸爸说可惜自己家娃没有她的脑子,考不了这么好的成绩,大家就指望以后小舒上大学喽。所以看见她哭得伤心,又黑又瘦的“小黑”立刻拐着腿迎了上来,还从兜里掏出一块尚算干净的手帕。
“黑叔叔,有个酒疯子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今天……今天还打了我。”成云舒神态极其委屈,然后抱着成浩然哭了起来,“我明天都不敢上学了。”
“啊?有这种事?”东叔叔是个气壮如牛的大汉,自从他常来成云舒家中吃饭后,街坊四邻再没人敢欺负成家。他皱了皱眉,又问:“一直跟着你?”
“是啊。”成云舒泪眼迷蒙,“东叔叔,黑叔叔,我好害怕啊。”
东叔叔立马拍起了胸膛:“不用怕!明天东叔去悄悄保护小舒,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打丫头主意。”
“这……不太好吧。”成浩然到底还有几分理智,“也许是凑巧。以后我收了摊去接她放学就好。”
“那不行!”东叔叔拦下,“大成你脑子比我们好,你想赚钱的事情。咱闺女的事那就是我的事。放心,这一代有谁不认识我‘镇城东’!”
翌日,成云舒依然“孤身”回家,仍然感觉到有人跟踪她,经过一个岔路口后,快进小区前,朱国兵的爸爸被“镇城东”堵了个正着。
成云舒转过头去,见东叔叔笑吟吟地盯着朱爸爸,说:“呦,这不是老酒么?你老是跟着人家女孩子干嘛?换爱好了?还敢打小女孩儿,你长本事了!”
“东……东哥……我没有。”朱“老酒”也认出了“东哥”,成云舒想,既然都是熟人,那就更好说话了。
“没有个屁!”东哥怒吼一声,吓得朱“老酒”一个哆嗦,手里的酒瓶子掉在了地上,“我告诉你,这是我干闺女,以后见了她绕着走!再这么鬼鬼祟祟的,老子弄死你!”
“是,是!”朱“老酒”忙不迭地跑了。
事情解决得很快,成云舒总算松了口气,但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有极严重的后续。
她再到学校时,朱国兵一改往日见“阶级敌人”的嘴脸,反而异常亲热,对她一口一个“云姐”,跑前跑后,像个跟班。
这让成云舒很不适应。尤其被一个比自己高半头、大两岁的男生喊“姐”,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会有人奇怪朱国兵态度的转变,邹彬耐不住好奇询问。见邹彬是“云姐”的朋友,朱国兵也客气了很多,便说:“她是‘镇城东’罩着的人,你懂不?呵,我才知道,她爸爸是跟‘镇城东’一起在号子里认识的,多牛啊!”
邹彬大惊:“在号子里?怎么进去的?”
“呵,谁知道!”朱国兵说,“我只听说,‘镇城东’是失手把人打瘫进去的。对了,她爸爸就是新开肉铺的老板,你没见那剁肉的姿势,特别专业。一看以前就是常拿刀的。”
“新开肉铺的老板……”邹彬若有所思地看着成云舒,他这才知道自己家的竞争对手从何而来,也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摊子一日比一日冷清。他常能看到“镇城东”站在自己家的摊子前,跟客人聊东聊西,一站就是一整天。于是许多人就这样被他聊走,跑去另一家。他爸爸无奈,这种日子坚持了两个月,终于改了地方。但那个市场偏远,为此爸爸要每天早起1个多小时,凌晨4点就去进货,这很辛苦,也很危险。
在朱国兵对自己点头哈腰一个星期后,成云舒莫名地发现,平日里跟自己交好的庞豆豆、乔远、邹彬,甚至还有艾芳等几个女生,都逐渐疏远了自己。
起初,她以为他们是怕朱国兵,所以她要求这个令人嫌憎的留级生以后离自己远一些,但很快她就发现,比起朱国兵,他们更怕她。
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直到有次上厕所时,隔着门板,她听到外边有人说:“你们知道吗,二班班长的爸爸是杀人犯。”
“胡说!”成云舒忙提好裤子出来,众人见到她,惊叫数声,作鸟兽散。
很快,这个流言传得满校皆知,而且越来越夸张。有人说她爸爸是连环杀人犯,有人说她家卖的肉都是人肉……成云舒每天被烦得无以复加,久而久之,也知道越辩白越无力,便索性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没有人愿意再跟她一起玩,甚至没人愿意抄她的作业和卷子,她虽然生活在人群里,但像又回到了地下室。
孤独寂寞,她前所未有地想念赵子英。
虽然已经跟团子哥将近三年没见,但他的身影在她心中越来越清晰,尤其是最后见面时的他,像道温暖的光。她想,如果团子哥在,他是一定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也放弃她的。
小学二年级上学期期末,她仍然考了双百。下学期的运动会,她参加了女子50米、100米、立定跳远三个项目,都得了第一。
但无人喝彩,无人关注。
她从那个最讨老师喜欢的学生,变成了最被老师无视的孩子,同时成为了最没有威信的班长。
所以运动会结束后,范老师把她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小舒啊,你现在又要忙学习,又要忙班里的事,老师怕你忙不过来。这样,班长就交给艾芳吧,你把学习搞好,比什么都强。”
成云舒想说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当班长就影响学习,她的成绩比学委艾芳要好很多。但她还没开口,范老师就又加了一句:“回班把艾芳叫过来。”
“……好。”
下午放学后,她满腔委屈地回了家,看着爸爸、黑叔叔、东叔叔三人,第一次觉得如此烦闷。她听爸爸说他找了以前的同事,请人家吃了几顿饭,以后食品加工厂的肉也会有一部分让他们负责,这可是笔大单子。
几人高兴地喝着小酒,黑叔叔还唱起了歌,没人注意到一旁黯然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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