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书寒曾经听师父讲起过百子饶师伯。说师伯玄功过人,是太师父的第一个徒弟。可惜因为过错被太师父逐出师门,从此断了师徒情分。
这百子饶居然在东府,还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在传言中,百子饶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物。眼前这一位长的虽然说不上寒碜,但确实和英俊挂不上勾,也许是岁月的雕刻,让他失去的往日的风采,只有眼睛一轮,还流露出一些灵气和昔日的光彩。
“晚辈见过百子饶百师伯。”千书寒对着百子饶深深的一鞠躬,除了今日白老头有一些怪异,昔日他对千书寒还是不错的,千书寒一直对他心存感激,现在得知他是自己的前辈,不由得施了一个大礼。
“罢了,书寒。我已经被逐出师门,已经不是你们天玄派的人了。当年年轻气盛,滥用玄功,被师父废去玄功,逐出师门。”
这段缘由,千书寒多多少少从同门师兄弟那边听到过一些,只是现在从当事人口中说出,多少有一些出入。
看着千书寒迷惑的表情,百子饶微微一笑:“和你听到的不一样吧。”
千书寒心中一凛,这百子饶师伯未免太聪明了点吧。
“你在我记忆中看到的画面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师弟无咎,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生死相隔了。”百子饶叹息道。
提起了师父,千书寒鼻子也微微发酸,他赶紧转换话题“师伯,那您为何会在此?”
“说来话长,我被逐出师门后,太师父就带着你师父和你江师叔回了莫名山庄。而我一直在逃命,那个枉死的村民有个儿子,只有六岁,只有六岁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就死死的盯着我。我至今还记得那个眼睛,那是一双你根本无法形容眼睛,童稚和无辜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气。我当时就想,我这辈子,逃不了了。”
“最近,你又见到了他?那个孩子?”
百子饶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他这是默认了吗?千书寒看着百子饶重新从窗口回来,在千书寒对面坐下。眼神已经不似往日那样凌厉,沧桑中带着无奈,还有很淡很淡的忧愁。
“师门被逐,背负人命,我开始流浪天涯,颠沛流离,活的人不像人,鬼不象鬼。我一边流浪,一边学习各路功夫。我想恢复玄功,因为玄功最玄妙之处不在于控制,还在于还原……该承担的,我必须承担。可是我发现没有用,我根本练不了玄功。我的师父——你太师父说的对,玄功是非常耗费心力的功夫,不仅女儿情长会影响;心中杂念太多也有影响。进入大荒东府以后,我才发现,除了天玄派,其他人穷其一生,只能修炼一种玄功。于是我选择了追忆大法,多年苦练,终于有了一些成就。”
“其他的人只能练一种玄功,你的意思是?”
“对,没有天玄派《天残决》心法的支持,只能练一种。所以,飞羽他只会天梦魇。而孤生竹苦练的是春花秋月,你师伯江水流却不知什么缘故,也只有练一种玄功,大梦三生。”
千书寒心底一阵发冷,他忽然有一些明白了什么。他想起了刚到东府做的那个梦。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他是蜘蛛还是猎物?
“师伯,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让你明白我们天玄派在幻界的重要性。你身上那两本奇书的重要性。这个世界不管是玄界还是外界,每个人都对你的书虎视眈眈。”
“每个人?”
看着千书寒不信任的表情,百子饶微微一笑:“确实是每个人,包括你的江水流师叔。”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江水流师弟当年就是因为你太师父传书给你师父而不满,遂而破出师门投了大荒。现在你携带者两本奇书上门,难道他就不心动?”
“江叔叔不是这样的人,我在大荒几个月,他从来没觊觎过此书。”
“是吗?”百子饶冷冷的笑了一下,“这是你师父的高明之处,是他让你马上投靠大荒派的吧。他把宝贝主动托给最想要的人,这样一来,最想要的人反而不能下手了,下手了就等于监守之盗。”
这一番话,说的千书寒心里阵阵发冷。
“大荒东府不能下手,所以就亟不可待打发你到东府,东府三千弟子,人员复杂,当然机会好一些,可惜这事情被相门药门识破了,相门和药门当然不能让大荒独得好处,所以这朦凌峰你就变成势在必行。只是可惜的很,似乎有人比他们更心急,宴会过后就出手了。”
百子饶见千书寒沉默不语,神情却越来越难看,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初出茅庐少年说这些过于残忍,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声:““书寒,也许是我多虑了,人心复杂多变,未必真如我说的那样。我只是担心天玄派。我虽被逐,但我的骨子里一直认为我是天玄派的人,如今我们天玄也只靠你了。我们没有师徒缘分,却有朋友之情。多年之前,大荒府前赠水,我就一直留意你,刚开始我以为你是我外甥而多加留意。现在看来,你有太师父遗风,生性纯良,应该能成大器。有你,我们天玄派还有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千书寒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百子饶,突然问道:“百师伯,你说每个人都觊觎我的《天残决》,包括你和青辰吗?”
百子饶突然被这样直白的一问,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千书寒,这个世界固然是光怪陆离,相互勾结,彼此利用。但还有一个东西,我们需要相信。”百子饶指了指千书寒胸前,“就是这里,你的内心,你要相信你内心的感觉,善恶终有分,无论是芷影还是青辰,飞羽或者是你江叔叔,他们对你如何,有何贪图,其实你心中十分明白,包括我刚才说的,你的心中比我还清楚,自有判断,何必问我,问我这个问题,你觉得我会说吗?”
“师伯,我……”千书寒汗颜。
“只是……你年轻气盛,还有很多事情看不穿,刀山好过,情关难闯啊。”
千书寒脸微微一红,他知道师伯指得是青辰。
“不,我说的不是青辰。”百子饶又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
“师伯,你说的是——”千书寒不禁疑惑。
“佛曰:不可说。”百子饶说罢,竟然闭上了眼睛,“书寒,师伯累了,想休息休息。你回去好好练练追忆大法,师伯还有一些私心,希望你能帮上我。”
“是。”千书寒起身离开。心中虽还有很多疑问尚未解开,但见东方发白,烛火燃尽,已经过了一夜,实在不好再叨扰。
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毫无睡意。
看着天空一点点发白。
想着百子饶的话,越想越觉得头绪杂乱,万事纷扰。
也许大师兄在就好了。
大师兄足智多谋,英勇善断,他一定能够判断个所以然来。
想起了大师兄,就想起了天雪师姐,想着师姐,就想起了青辰。
想起了青辰,千书寒又是愁肠满怀。
难道百子饶教我追忆大法只是想帮我追回青辰失去的记忆?
不是青辰——百子饶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是为了青辰是为了谁?
好好练习追忆大法……还能帮上我的忙。
帮什么忙?
走进他的记忆?两段记忆,一段关于师父,一段关于孩子。
关于师父是想告诉我或者是告诉大师兄二师兄。
那么关于孩子呢?
玄功最玄妙之处不在于控制,还在于还原。
师伯是想让我还原,还原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爹爹,爹爹”,一双惊恐的眼睛从千书寒眼前闪过。
最近,你又见到那孩子了?
一阵沉默。
佛曰,不可说。书寒,师伯累了。
不好,千书寒一跃而起。玄幻微步片刻到百子饶房间。不需要推开房间,直接要脚踹,门哗啦一声,碎成了碎片。
但,已经迟了。
百子饶瘫坐在椅子上,一把长剑从头顶贯穿而下,鲜血从嘴里汩汩而出,凝固在嘴巴,脖子上……
百子饶的眼神出神的看着前方,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惊恐——而是惊讶或者说是欣慰。
千书寒一把搂住百子饶:“师伯,师伯,百师伯。”
百子饶身体已经僵硬,脉搏全无,他已经死去了。
师伯,这样死去,你难道感到欣慰吗?师伯,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师伯,我刚刚想去了解你,我还有很多疑问想去问你,你为何要离去?
千书寒欲哭无泪,他伸手盖上满是血污脸额头慢慢向下,他想合上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让他感到满心的酸楚。
他的手慢慢往下,师伯的额头,师伯的闭着的安详眼睛,接下来是鼻子……
这才是师伯吗?
眼前已经全然是另外一个人的脸,虽然也有岁月的沧桑,虽然也有不羁的表情,虽然也有沟壑成群的皱纹。
但,这是另外一张脸。
国字脸,高挺鼻,眼窝深陷,睫毛浓密……安静的睡着,没有了逃避,只有安详。
焕颜术!
百师伯,谁对你使用了焕颜术?你隐藏了容颜,隐藏了身份,隐藏了过往,隐藏了本心,最终却告诉我幻术最玄妙之处不是控制,而是还原。
你想用死亡来还原吗?你的死就能正本清源吗?
死者无声,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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