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饭,在房间缠绵私语的人儿终于露面。
凤倾歌刚入饭厅,就体贴地拉开木椅,扶雪魅瞳落座,而后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为她布饭夹菜。雪汐辰冷眼旁观,手中筷子用力擢着白米饭,心里怨念无数,只能够拼命擢米饭消气。
萧流月抬眼看了雪汐辰一眼,夹了块鸡肉放入她碗中,唤回她的心神,淡声道:“汐辰,吃点菜!”
吃菜?她现在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情吃菜!
凤倾歌夹了条鸡腿送入雪魅瞳碗中,抬头正对上雪汐辰怨念无数的凶恶眼神,他怔了怔,有些心虚,下意识眼神闪躲了雪汐辰的注视。
慕清非和冷君毅也觉察到餐桌上的气氛不对劲。慕清非清咳一声,对凤倾歌说:“倾歌,王妃死而复生,可喜可贺!只是,这其中尚有不明白之处,还请王妃言明。”
雪魅瞳眼神怯怯瞅了慕清非一眼,触及慕清非那深沉凌厉的目光,她害怕地闪躲了。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往凤倾歌身边靠去。凤倾歌扶住雪魅瞳的肩膀,温柔道:“瞳瞳,莫怕!你难道忘了?他就是天朝第一相慕清非!你们以前还曾经以文会友呢!”
“慕……相……”
迟疑地,喏喏从口中吐出细若蚊蝇的字眼。
冷君毅拱手道:“王妃,在下冷君毅。不知道王妃可还记得在下?”
“冷……君毅……”
雪魅瞳歪着脑袋,努力思考着,似乎那一场灾难不但让她性情大变,还让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瞳瞳,这位是北川名士萧流月萧公子,这位是他的师妹……”
凤倾歌突然顿住了话语,似有迟疑。
萧流月漫不经心接口,“她是我的师妹雪汐辰。”
“王妃,初次见面!”
雪汐辰勾唇而笑,看似问候的话语,萧流月却能够清晰地看见隐藏在雪汐辰紫罗兰眼底的电闪雷鸣。
“雪姑娘……你好……”
或许因为同为女子,雪魅瞳似乎壮了胆。她朝雪汐辰展露笑颜,轻声道谢,“雪姑娘……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雪汐辰不咸不淡地回答,“能够帮助王妃,是小女子的荣幸!”
凤倾歌眉头皱起,他能够听出雪汐辰话语中的讥诮之意。他也知道自己前一刻许雪汐辰半壁江山,下一刻却跟雪魅瞳亲密相拥,肯定会惹雪汐辰不快。但是,那个可是他心心念念思慕之久的结发妻子啊……他怎么能够忍得住……
“王妃,请恕流月好奇。”萧流月说,“我听王爷说王妃跳下万丈悬崖,不知道王妃后来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
凤倾歌紧紧握住雪魅瞳的手,关心凝望。萧流月的疑问,也是他心底的疑问。只是因为怕刺激雪魅瞳,故而一直不曾问出。
雪魅瞳眨眨眼睛,似乎回忆起可怕的往事,身体瑟缩得更加厉害。她怯怯地说:“我跳下万丈悬崖,落入一处溪水,昏迷过去。当我醒来,已经被人救了。救我的人是一位山村大夫,他上山采药发现我昏倒在溪边,就把我背回家细心照料。我一直在他家中养病,直至发生了那件事情……”
雪汐辰追问:“什么事情?”
雪魅瞳猛然抱紧凤倾歌的手臂,依入凤倾歌怀中,全身瑟瑟发颤。凤倾歌贴心地抱住雪魅瞳,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声音温柔似水,“瞳瞳,不要害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不想提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当我醒来之时,所有人都死了……全部人都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
“都死了……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天地一片腥红……好可怕……好可怕……”
雪魅瞳瑟瑟缩入凤倾歌怀抱之中,死死揽紧凤倾歌的腰身,埋首他温暖的怀抱,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只有他的气息才能够带给她温暖和安定。
凤倾歌一遍一遍抚摸雪魅瞳的长发,不断地安抚着她,“瞳瞳,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全部都死了?为什么?”雪汐辰觉得荒唐极了。全村人一下子全部死光,难道这个女人想让他们相信全村子的人都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杀!
“不知道……或许……或许是我蛊毒发作……”
雪魅瞳颤抖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眼神越发的恐惧惊慌,就仿佛看见自己双手染满鲜血杀人夺命。她激动地说:“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我——”
凤倾歌紧紧揽住雪魅瞳的身子,脸颊贴着雪魅瞳的额头,不断地温暖着她,亲吻着她,温声安抚,“好了,瞳瞳!不要再回忆!不要再思考!你现在已经平安回到我的身边,过去的就让他全部过去,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分毫!”
雪汐辰皱眉。她还想细问,然而接收到凤倾歌投来的冷厉目光,她忽然觉得胸口闷堵酸涨,千百种委曲情绪交织,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哭。
不!她不能够哭泣!她不能够让人家看笑话!
“王妃先是死里逃生,后又大难不死,可见王妃是福缘深长之人,当真可喜可贺呀!”萧流月不冷不热说完,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汐辰,我有话对你说,随我来!”
正好,雪汐辰没有胃口,因为眼前这一对痴男怨女,她光看就已经看饱了。她顺水推舟应了萧流月的话,跟着萧流月一道离席。
凤倾歌目光追随雪汐辰的背影,玫瑰色眸底闪过一抹迟疑,心里有过刹那挣扎,想追雪汐辰。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放开怀里人儿,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安抚着她,却更像一种习惯,而并非出自于真心。
为什么?
凤倾歌抿心自问。
他爱的人不是雪魅瞳吗?
但是为何现在雪魅瞳在他怀中,他心里想的人更多的却是雪汐辰?
明明雪魅瞳才是他生命中的至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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