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洞穴里,蒋宏和左欣分别坐在沙地的两边。起先蒋宏准备坐到左欣旁边的,但一想到手臂上被咬的发紫一大块牙印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穿一条三角短裤的他慢腾腾的从已经褪下并破烂不堪的长裤口袋翻出已经被河水浸的稀烂的香烟,遗憾的摇摇头甩到一边。手机也不能幸免的正往下滴着水,他小心翼翼的甩干净残留的水滴,用长裤的破布片包了起来放到一边。
几张十元的钞票杂乱不堪的裹在一起,还有一些碎纸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轻轻一颤,楞了半晌,随即神情古怪而又复杂的清理起来。十几分钟后,钞票被扔在一边,他两手在大腿上轻轻整理着剩下的几张碎纸片。直到看到一张完整的纸条后,这才嘘了口气。
小纸条上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他很在乎的念着纸条上的数字:“139XXXXXXX?……糟糕!这最后一位数是什么呢?”思索了一会也没想出个名堂,只得放弃,心道,实在不行就慢慢试呗,幸好只是最后一位数抹掉了。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闭着眼睛,脑海里翻腾着那个叫殷凝的女孩。
他想问题总是很乱,此刻又联想起殷凝冷艳的小脸和关注自己打泡泡堂时的崇拜眼神。殷凝的个子比左欣还要高出一截来,都在一米七上下,再一想自己的身高连一米七都要差一公分,顿时觉得气闷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因为身高的缘故才这么没女人缘,从上高中开始个子就始终没有再长过。不过已经是23岁的人,再如何努力锻炼也不可能长上几公分了。
无奈之下拾起地上的野果用河水清洗干净,吃了几颗之后借着午后的疲惫,迷迷糊糊趴在沙地上睡着了。
而坐在对面的左欣忽然发觉传来轻微的呼噜声,扭头一瞥,只见蒋宏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地上,睡的似乎很香,口角还流出唾液。再看那赤裸的上身,胸前肋骨紧贴着皮肤,心中不甚嫌恶起来,都瘦成这样还色的要命。一想到色字就不小心将目光放在了蒋宏浑身仅穿的一件小三角裤衩上,只见短裤里的凸物伴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似乎很有节奏。左欣这一看花容顿时飞上一片红云,忙用手轻拍着起伏的胸脯。心中骂道,真不要脸,以后要碰我,我就咬死他。越看越是觉得厌恶,她将剩下的野果吃了个精光,无聊的靠在岩壁上,一阵睡意袭来,竟也缓缓进入了梦境。
林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雀的啼鸣,反而显的偌大的山谷十分宁静。一只成年松鼠正灵巧的剥落着双手合抱的松果,细小尖锐的牙齿配合的剔着果壳,灵巧中又夹杂着一些机警,时不时的放下松果东张西望一会。它剔光了果壳之后,正准备享受这美味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条通体花艳的长蛇紧盘着一旁的乌藤,配着紫色的藤叶竟显的份外妖艳,它半睁半闭的一对厉眼默默注视着正在剥食松果的松鼠。而松鼠显然没有发现到藏匿在身边的天敌,当它吞掉松果之后,正准备稍做休息的时候,长蛇突然一跃而上,张的有如茶杯大小的嘴巴一口吞下松鼠。这瞬间发生的事,甚至松鼠都没有机会发出凄惨的叫声就已经被长蛇“咕噜咕噜”的吞噬了。吞掉松鼠的长蛇一下子没有把握好身体的平衡,跃起的身体重重的摔到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安静了下来,认真的消化着肚子里的松鼠尸体。
刚进完食的长蛇没法蜷缩身体,整只花艳绝伦的蛇身都笔直的趴在地上,蛇腹高高鼓起一大块,显的整条蛇身诡异无比。只可惜这只花蛇没有机会再消化肚里的松鼠了,因为山岩下方的深沟里正缓缓往上爬出一条有如成人大小的不知名的四脚怪兽来。正在努力消化肚里松鼠的长蛇眼见着比自己大出很多的怪兽来,却不得动弹。它艰难的张大嘴巴,不停的伸缩着口中鲜红的蛇信子,做好所有防卫手段。而四脚兽也爬出了整只身体,四脚兽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凸的大大的盯着地上那只无力抵抗的长蛇,它提起宽大的前脚掌,对准长蛇微微抬起的脑袋,正准备压下去的时候,躺在地上恹恹一息的长蛇突然跃起,拼着挣断浑身骨头的危险,将它那尖锐的毒牙狠狠的刺进四脚兽的大腿皮肤里。而被咬长蛇咬中的四脚兽似乎一点没有感觉,那宽大脚掌依然保持着速度落了下去,虽然没有踩碎长蛇的脑袋,却也将大半截蛇身踩的稀烂。
四脚兽得意的弯下脑袋上伸的长长的大嘴巴,一口咬掉蛇头,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吞掉口中最后一截蛇身之后,它伸长着和脑袋一般粗细的长脖子,发出沉闷的低鸣声,极闷而悠长的鸣声惊的树枝上的各种鸟雀震翅纷飞,一时间原本极为宁静的山谷显的非常杂乱起来。
四脚兽长长的嘴巴顶端两颗玻璃球般小大的鼻孔喷出两鼓轻烟之后,方才结束了低鸣。它甩甩了脖子,嘴巴里落下了不少白花花的细蛇骨,开始转身返回深沟。刚提起左前脚,却怎么也提不起右前脚来。它侧过脑袋一看,右前脚那本来灰褐色的粗厚皮肤上竟破了两个细小的血洞,并没有留出血来,却肿出一大块。
腿上的两个血洞很快使它浑身炙热起来,它感到浑身燥热。又愤怒的咆哮了几声,转身往它经常饮水的洞穴走去,由于右前腿无法动弹,它只能拖着那只腿一瘸一跛的爬行着。和它身体一样长的粗尾巴S型的拖在身后,尾巴上的甲片刮的泥土层层的露出新色。洞口就在眼前了,腿上的伤口肿的越来越大,它十分痛苦,嘴角流出一淌稠密的唾液来。
而洞穴里面,刚刚做了一个凄凉无比的噩梦的蒋宏逐渐醒来,他伸了一个大懒腰,两眼无神的盯着对面,歪着脖子背靠岩壁仍在恬睡的左欣。自己的那件破T恤的一边袖子的掖下刚巧撕开一小截线,隐约瞥见一边的乳房。蒋宏看到这等春光,一下子从刚睡醒的萎靡中振作起来,裂开嘴,一脸猪哥像的歪着身子寻找更好的视角去偷窥那白嫩欲滴的乳房。
正看的他欲火难耐的时候,洞穴里突然暗淡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洞口这唯一的光线。他急噪的朝洞口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混帐偏偏在这种微妙的时候挡住了他的光线。
他这一张望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来。他何时见过这种造型的生物,四条腿粗的和树墩儿一样,脖子脑袋一样粗大,嘴巴又尖又长,有点儿象鳄鱼。那血盆大口里还不停的大把大把的往下滴着口水,虽然看不见眼珠子的颜色,却也能感受到猛兽所放射出来的狰狞。
蒋宏呆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甚至那条弯曲的大腿被一块小石头压着发疼都不敢换下姿势。他尽量抑制着呼吸的频率,心中懊恼不已,这几天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先是遇到越狱,再是翻落深山,然后又是遇到塌方。这人生几辈子都碰不着的事情被他24小时之类都碰上了,本以为乖乖的躲在这里等人来救援,却不想竟然连怪兽都跑出来找他麻烦。他斜着一只眼睛的余光,扫了下左欣,这丫头睡的正香。他稍稍轻松了些许,要是她突然醒来看到这个场面不吓的尖叫就怪啦!
而那只四脚怪兽腿上的毒素似乎蔓延的很快,跌跌撞撞的闯进洞穴后,已经明显的有些力竭。长出身体好一截的大嘴不停的滴着浑浊的口水,它盯着地下河水,浑身的燥热驱使它想将整个身躯都挪进水里。它顿了下,喘了会气,便立刻想扑到水里,这动作一大更加加速了毒素在血管里的窜动。
突然加剧的灼热让四脚怪兽愤怒不已,狂躁的咆哮起来。蒋宏吓的浑身直打哆嗦,却仍然不敢动弹,近在咫尺的怪兽显然没有发觉身边的两个人儿。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更尖锐的叫声盖过了它的咆哮声,吼的很是舒坦的怪兽被这更厉害的叫声吓的焉的一惊,在转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望,更是吃惊起来。
被怪兽咆哮声惊醒的左欣,看到四脚怪兽这种狰狞可怖的造型一时接受不了,立刻尖叫起来,不想却吓住了那只怪兽。一时间,两人一兽对峙起来,蒋宏的位置最尴尬,和怪兽不过一米距离,他一边注视着怪兽会不会突然袭击,一边懊恼的瞅着嘴吧张的大大左欣。
洞穴里安静极了,蒋宏和左欣的心跳,四脚怪兽的鼻息,借着地下河流淌的哗啦声说不出的诡异起来。大约僵持了十多分钟,左欣最先垮下来,脑袋对着岩壁不敢再看下去,娇躯微颤着。紧接着“轰隆!”一声,怪兽庞大的身躯猛地栽倒在地上。倒地后的怪兽脖子微微抽搐着,大嘴巴张开一条缝,流出来的不是原先稠密浑浊的口水,而是猩红的血液,鼓出来的大眼睛光芒锐减,鼻息依然喘着,喷着沙地上的细沙一阵慌乱。
蒋宏和左欣不敢置信的望着地上颓然倒下的四脚怪兽,此刻怪兽的鼻息已经停止,双目更是毫无精芒。好一阵子之后他们再互相对望一眼,两对惊愕无比的目光碰撞之后,却是添加了各自心里的答案。蒋宏首先镇定下来,他摒住呼吸,抓了一把细沙朝怪兽脑袋丢了过去,没有反应。他胆子大了起来,对着怪兽的脑袋伸出了右腿。
一旁的左欣更是心悬到了嗓子眼,她真的很害怕怪兽会突然一口咬掉蒋宏的腿。虽然她蛮讨厌这个在今天早上欺负自己的小瘦子,可不得不承认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个小瘦子男人。
蒋宏的脚尖终于碰到了怪兽的大脑袋,在碰到之后,他迅速的抽回了腿。再看那怪兽,仍旧一点反应没有。他纳闷起来,不会这么幸运吧?刚刚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怪兽就这么突然挂掉啦?他认真看了下怪兽的尸体,马上就发现了怪兽的四肢除了右前腿之外全都弯曲,而惟独伸的笔直的右前腿却肿涨的异常粗大。这怪兽难道是中毒了,他盯着那两个已经变了颜色的血洞推敲着。
这只怪兽的身躯虽然站起来不过一人高,可如今倒在洞口再看却足足占了半个洞口的空间,这对蒋宏来说可就成了个麻烦事。他愁眉苦脸了半晌才决定,且不管你在生物学里是个什么物种,先把你丫搬开再说。他弓起身子钻出洞穴,当他看到怪兽那两米来长还长着厚厚一层甲片的尾巴以及尾巴后面的泥土上翻动的轨迹时,浑身不禁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的盯着一直沿袭到很远处的深沟,他拉住尾巴的末端使劲拽了几下,怪兽的身躯纹丝不动。
这时左欣刚从惊愕中恢复花容的小脸从洞口张望了下,想越过怪兽尸体堵住的洞口时却发觉找不到落脚点。她犹豫了一会这才很勉强的朝蒋宏做出求助的眼神。蒋宏一见左欣那很不好意思的表情,一股男人的责任感由心底涌出,他对左欣伸出手,一把拉过左欣,没等左欣的玉腿落到怪兽身上,就整个儿抱起来。而左欣一发觉身体失去平衡更是双腿紧紧夹住蒋宏的腰部。两人半裸的身体接触后,各自浑身一颤。蒋宏的脑袋埋进左欣双乳之间更是亢奋的满脑袋一热,只知道紧紧抱住,拼命嗅着那柔软之地散发出来的阵阵体香,直到左欣使劲的推开他。
看到左欣亭亭玉立的站在面前,一副懊恼羞涩的女儿态,心神又是一阵迷乱。
“臭流氓!”左欣见蒋宏那色眯眯的猪哥象,气的直跺脚,面部表情尽显语气里的鄙视。
蒋宏回过神来,看到左欣这副神态,立刻感到刚才自己的失态,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了摆脱眼下的尴尬,他撇过脑袋,踢了下怪兽的尾巴,耸肩说:“这怪物起码几百斤重,我们是没办法搬开了,我去那边看看,也许还能找个容身的地方。”
左欣却依然目不转睛的瞪着蒋宏,一字一顿的说:“臭流氓!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一定要被你凌辱!今天早上的事请你给忘掉!我们是不可能的,我非常讨厌你!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就……”
“行了!”蒋宏吼了声,打断了左欣激动的声音。他做了个掏烟的动作,突然发觉身上就一件三角裤,啐了一口,说:“我知道了。”
他一声不吭的沿怪兽尾巴翻开泥土的那条轨迹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刚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班里那个漂亮的小组长也这么吼过他,而且还是当着班里很多人面前。他一想起这事就非常自卑和羞愧,一时间脑子里是不停翻动着左欣那句话,“我们是不可能的!我非常讨厌你!”
心情复杂的他不小心一脚踩到一株荆棘上,顷刻间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他疼的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弯下腰轻轻拽掉几根刺儿,发觉身后跟上来的左欣一副冷漠的表情,立刻气的双手一摔,咬着牙继续走。
走到那一堆血肉模糊的蛇骨前,泥土的轨迹没入之前看到的深沟里。他恍然大悟,果然真是这怪物的巢穴。再走几步,探身一望,这深沟仿佛是眼前这挂着乌藤的山崖的裂缝,环着整个大半块山崖有十多米长,各有深浅,只是眼前这里似乎是个斜坡,一直45度倾斜朝下,直到一片漆黑之中。
看着蒋宏一阵腿抖,也不知那怪兽还有没有同党蛰伏在这深沟里。自我安慰道,这种怪物,一只就够可怕了,应该不会还有同类了。回头看了下左欣,她也是眉头紧锁,受伤的膝盖上包扎的布条已经染的鲜红。蒋宏心一软,柔声说:“还是回洞穴吧,忍忍几天公安就会来了。”
还未等左欣答话,忽然间满山响起警车的鸣笛声,两人都是心中一悦,警察的搜巡力度这么高效,这才一天就找到这来了!蒋宏正欲张口呼救,左欣突然抢先指着那深沟,惊异的说:“啊!你看!”蒋宏条件反射似的朝深沟望去,只见依然黑不见底,和之前并无异常,正在诧异左欣为什么这般惊讶时,腰部被一双手重重的推了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跄踉栽进深沟里。
左欣怨恨的双眸,精致的五官,修长的双腿,现在在他眼里不停的旋转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暗,直到脑袋撞到一块石头上,视线整个儿消失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毫无预兆。
江城市此时华灯初亮,市中心到处霓虹闪烁着,俨然一副快速发展中的小城模样。就在昨天,这座城市还全城戒严,谣言四起,纷纷传递着两个越狱逃犯藏匿在市区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市公安局局长在电视上公布了两名逃犯都已经死亡,而且已经将一名人质解救的消息。
下午左欣被救后,将事情经过告诉警方和新闻媒体:老鸟是如何杀死光头,蒋宏又如何幸免遇难而且拼死将自己从老鸟手中解救出来,后来遭遇塌方,蒋宏再次带着自己逃离地下河……而就在等待救援的时候,冒出一只四脚怪兽将蒋宏打落进地下河,并被河水吞噬。略过了蒋宏强行和她发生性关系以及她将蒋宏推落深沟的经过,至于四脚怪兽的事,后来被鉴定出是一只大型蜥蜴。蒋宏的事迹被公布后,立即被市里做为见义勇为与恶势力斗争的典型标榜出来上报中央,后来竟被追为烈士。很隆重的追悼会之后,这座城市依然恢复原先的安逸平和状态,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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