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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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是沈秋的老公,马上拉着王建南抽身而退,避开他的视线。

站在咖啡厅门旁,只见小甜甜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无比妩媚地看着自己的“白糖王子”,“方糖”先生肥白的大手正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浑圆的大腿。真是天生一对啊,一个是“方糖”,一个是“小甜甜”。

这一对“忘年交”正在卡座里打情骂俏,看起来十分肉麻,看得我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把“方糖先生”从沙发上提起来,揍扁抖散,揍成一堆提不起来、捏不拢来的白砂糖。

对这个风骚的小婊子,也要给她几击响亮的耳光,然后先奸后杀,杀了再奸又奸又杀,她居然敢“第三者”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不打白不打!

当然,打人是我的一种构思。从道理上说,沈秋的老公有了外遇,我做为她的老同学,起码有义务告诉她。

再说这“方糖先生”是上海男人,成都人虽说从不排外,外地人在成都甚至有很多方面的优势,比方说,说一口“海鲜话”(成都人对广东普通话的戏称),会让人觉得他有很好的商业信誉;说北京话的人,就让人感觉他政策水平高,有官僚主义气质。但在**这个领域就完全不一样,一些成都女人采取了某种不信任的态度,尤其在“洞洞舞厅”,舞女们一般都不愿和说“海鲜话”的人搞“淫亵”行为。

所以我对王建南说:“马上给沈秋打电话,捉奸捉双。”

“别人俩口子的事,我们何必去扇阴风、点鬼火。”王建南居然不冷不热地说。

他进一步解释说,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如果沈秋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会增加她的痛苦,如果她早就知道,我们再去说一下,她的自尊心必然很受伤害。

他的混帐逻辑是感情上的事都不要强求,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王建南说得虽有几分道理,但沈秋毕竟是他老情人,这样做未免不近人情。

在走回公司的路上,我想,做为诚东文化公司的领导,我应该站在领导的高度上,对他进行批评教育。我是这样理解的,“方糖先生”有了奸情,这正是王建南和沈秋破镜重圆的机会,从各方面的条件上说,沈秋配他王建南完全合格,老大不小的人了,男人三十几,肯定稳不起。在公司里两个高层领导都还没结婚,会给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难怪很快就要“破产”,如果沈秋嫁给他,对我们以后重新开创的广告事业有很多好处,可以让沈秋到公司兼一个客户部主任,全面提升一下公司形像。试想一下,带着沈秋这么粉的女职员出去应酬,饭局上敬敬酒、说几句骚话,那一个客户稳得起?

有可能王建南会嫌沈秋卖过淫。我转过头,拿出一个公司老总的严肃口气,对王建南说:“王建南,你娃不要嫌沈秋卖过淫好。来日方长,以后你在外面多日回来补偿,内心就平衡了,只要发了财,女人随便你来日方长。”

王建南未置可否,完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我接着做他的思想工作:“你娃要学习人家藏北一些地方的风俗,女人结婚前睡过的男人越多,以后她的老公就越光荣。

“关心自已的JB就行了,你何必多管闲事。”王建南突然恼怒地说,一张清瘦的脸完全扭曲,显得瓜眉瓜眼。

“你娃居然用这种口气跟老总说话。”我狠狠地打击了他的气焰。

在我的印像中,王建南平时一直是温吞水,今天竟然用这种态度说话,让我心头鬼冒火,所以刚才恶虾虾地瞪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拿出了老总的气质。

从太平洋走到大慈寺商会大厦的路上,王建南灰头土脸,一言不发,居然没有一点向我悔过的意思,气氛显得相当尴尬。

到了电梯门口,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上电梯,一个人走进安全通道爬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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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了一眼王建南的背影,想到两个字:变态!

他和沈秋之间,看看那些肉麻的情诗,如果要说爱情不存在,不是变态就是装怪。成都的风尘女子爱说的俗话是:“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性变态”,这王建南“王眼镜”肯定就是其中最变态的那一个。至于沈秋,她当然也一样变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其实戴着隐形眼镜,这话的最后一句是:“隐形眼镜是雅怪!”

回到公司后,整个下午,王建南在我面前都有些尴尬,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惴惴不安,可能因为爱面子,他好像一直在犹豫该如何向我道歉。

其实,他只要一道歉,我马上就会原谅他,朋友嘛毕竟是朋友。其实,我也不该用“老总”的棍子打击他。

我不用着急,他开口说话毕竟是早晚的事,白天一起共事,晚上住在对方家里。今天的事不可能影响朋友的感情,就像去年欧洲杯期间,我们为敏敏的事闹的那次矛盾一样。那是我们平生第一次发生矛盾,接下来两个星期,王建南绝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最后听说敏敏去了上海,我主动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终于合好如初。总算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粉子插朋友两刀”

但这一次,我希望是王建南主动来向我悔过。

第二天上午,我很晚才去公司上班。

不出所料,王建南果然表现得很主动,我刚走出9楼的电梯间,他就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冲了过来。

这瓜娃子肯定稳不起了,生怕失去我这个朋友,可能从窗口就看见了我的车,所以急不可待冲出来要向我道歉。

不太对!他走近了我才发现,王建南脸红筋胀、气急败坏,好像不是来和我言归于好的,而是想火上浇油。

“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没走到我面前,他就粗声粗气地说。

“啥子大不了的事?”

一看他的脸色,我马上想起,按我和刘至诚事先安排,公司那台崭新的苹果机昨晚已搬走,我已经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于是我说:“先平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把和刘至诚商量,让公司破产赖帐的事说了一下,话还没说完,王建南一把揪住了我的衬衫领子,把我扭到墙边,愤怒得好像要把整个商会大楼吞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很严厉地说:“你娃现实一点,10万块钱,你马上就可以买房子了,快把爪爪放开!”

王建南嘶着嗓子吼道:“日你妈10万块就把信誉卖了!马上叫刘至诚把30万划回来。”

我只好说,事情还可以重新商量,他这才放下我的衣领。

我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上次那个雕塑艺术展大家累死累活,看起来闹热,实际上才挣两三万,有了这10万我们合在一起,重新办一家更大的广告公司。

王建南说:“当初签‘刊后付款’是我出的面,我输不起这个脸,我限你一周之内把报社的欠款结了,否则绝不认你这个朋友。”

我对他这番话相当失望,现在大家都在转变观念、与时俱进,他娃还用八十年代的方脑壳来考虑问题,这样下去根本发不了财。

我没这番把话说出来,说出来伤他自尊心。另外,主要因为我想到了周家梅,如果失去王建南这个朋友,我以后很难面对她。

我只好用缓兵之计,说:“刘至诚出差了,他周末一回来,我就和他重新商量。”

王建南的情绪这才稍稍平息,但脸上的怒气一整天都没有消失。

下班的时候,我主动和他打招呼,打算请他一起吃晚饭。

他头也不抬,说要加班写一下绵阳那个case的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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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王建南的怒气虽然平息,还是不主动和我说话。

好几次,我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在他办公桌前走上几步,他低着头写写划划,正忙着绵阳那个CASE,假装没看见。

快到中午了,王建南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看来那笔欠款的事不解决,他娃真要和我绝交。

我看着王建南瘦削的背影,对他产生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厌烦情绪。

要不是为了周家梅,我根本不想理会这种瓜娃子。我估计,唯一的希望是王建南这几天能够觉悟——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坐回老板椅,拿起电话。

“哪一个给官卫红打传呼。”一个男人大声武气地问:“打错了!这是诚东文化公司。”

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起来。

“前天下午哪个找官卫红嘛,就是这个号码!”还是刚才那男人说。

操TM我胡总正在思考经济大事,这莫然其妙的瓜娃子又来骚扰,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正要骂他两句,突然想起,前天下午我确实打过一个传呼找红姐,要落实一下周家梅当年的口红事件。

这官卫红可能就是红姐,我跟着王建南一起叫她红姐,却从没问过她的全名。我确认了一下她的号吗,然后说的确打过,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一下她。

这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说:“这瓜婆娘不晓得死到哪个旮旮头去了,传呼丢在屋头,娃娃的饭又不煮,昨天一整晚上到今天中午,还没看到这逼婆娘的影影儿!”

我对他说,你老婆回来跟她说一声,就说广告公司的胡总找她。

到了下午,红姐老公又来电话,问我究竟找她有什么事,说老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在电话里面的声音特别着急,话也说不伸展,好像认为这件事跟我有很大干系。

我说:“官卫红上个月我们公司来应聘,放了一份材料。”

我刚放下电话,王建南就主动跑过来搭话了。

“向东,你刚才和谁在说官卫红?”王建南问。

王建南终于主动开口和我说话了,让我松了一口气。

一句话而泯恩仇,王建南的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我说前天打红姐传呼,她一直没回,现在她老公也在找她了。

王建南说,这不是红姐的习惯做派,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回拨了过去。

自报家门过后,王建南拿着电话听那男人说了好一阵,突然焦眉烂眼地说:“你马上,立刻!到大慈寺茶馆来,把这两天的事仔细跟我讲清楚。”

我有点佩服王建南了,一个“绞家”(成都方言,对奸夫的中性称谓)居然敢命令人家的老公,这世界简直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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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烈要求陪王建南一起去大慈寺,会一会红姐的老公。

朋友之间刚刚言归于好,当然让我觉得珍惜,再说,王建南毕竟给别人戴了绿帽,我担心万一红姐的老公闹出什么事来。

和王建南在大慈寺茶馆坐了20分钟,一个五官还算端正,但气质相当委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就是红姐的老公,坐下后,他把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说得来东拉西扯,完全没说到点子上,让人听不出红姐有一点点离家出走的理由。

王建南问他最近打牌手气好不好?

他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别人一看他的样子就会觉得,他最近手气肯定霉到家了。

王建南脸上的眉毛全部锁紧,我也觉得事情可能不妙,马上问他:“去‘砂轮厂’找过没有?”

他说红姐现在年纪大了,很少去“洞洞舞厅”。然后补充说,他老婆虽说在“砂轮厂”上班,但从不卖淫,从不随便在外面过夜,他还说这一点王建南可以作证,她肯定不会跟别的男人跑——

王建南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告诉他:“现在马上去找!一家一家舞厅挨到找!”

这男人刚把屁股抬起来,马上又坐下,扭捏了半天才说:“王哥,这回你看是不是再表示几个嘛。”

王建南从裤包里摸出几张钞票,这男人把钱一揣,屁颠屁颠地走了。

我现在终于搞懂,王建南为什么可以把红姐的老公码干吃尽。

王建南看他背影消失过后,对我说:“可能要报案才行。”

“开啥子玩笑,清平世界,国际化大都会,还会有人把她吃了?”我安慰他说,“再说一个女人出走两天很正常,当年周家梅夜奔成都,也是过了几天才给家里打的电话。”

已近黄昏,太阳越来越歪,大慈寺里的茶客越来越少。

红姐的老公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我和王建南越等越冒火。

这时,上回那个算命先生又在我们桌子前晃来晃去,看起来他今天的生意更惨,一副穷凶极恶,饿慌了的样子。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说:“哥老倌,你的面相好得很哦,鼻大嘴大,相貌不是一般化。”

“快爬远点,你这些老一套。”我说。

想我胡总今年财运滚滚,即将发一笔10万元的大财,你娃居然也没有看出来。

“看不准不要钱!哥老倌,你左眉高右眉低,家有贤妻,外面还有暗妻。”算命人又讲了一堆套话。

我正要骂他胡说八道,算命人接着说:“你屋头的那位贤妻呢,最近有点问题,她肯定不在屋头,你们闹了矛盾,我看矛盾还深沉得很呢,我给你们俩个算一算。”

这几句话还比较受用,我“屋头的”当然就是周家梅,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虽然现在我和她矛盾确实深沉,不过很快就可以摆平。

我瞟了一眼王建南,对算命人说:“你看看他的面相如何。”

算命人仔仔细细端详了王建南半天,最后说:“两位哥老倌,今天我要是算准了咋个说,照顾一盘生意,给几个烟钱好不好!”

“你算准了再说。”我说。

王建南心不在焉地看了我们一眼。

算命人故作高深,盯着王建南沉默了很久,终于慎重地说:“这位眼哥的面相长得稀罕,我这辈子没遇到几个,别的我不好说,有一点我可以批死,你下面有一颗痣!”

“下面是哪个地方?”我问。

算命人说当然就是命根嘛,还说如果我们不信可以马上找地方验证。

真是稀罕事,这也看得出来。我隐隐约约记得,上次我们在花水湾更衣室我好像见过。

我还想再确认一下,对算命人说:“你不要走,我们找地方看看,如果你说对了给你一百元。”

王建南坐着不动,他抬起头对算命人说:“不用验证,你娃这是狗咬虱子碰端了,不过你还是没有算准,不是一颗痣、是三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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