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花香香的江湖实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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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七日霜飞

我叫花香香,江湖上人称香香姐。

杜小侠呢,是我的跟班的,他时常有问题要问的,就比如对于名号,他一直不理解,那为什么还有些人叫我花姐呢?

哦。杜小侠你不懂,那是江湖上的人给面子。

哦,那香香姐你到底做过什么侠义之事呢?

嗯,相传呐,我是一个盖世无双的女侠。

比如,我偷过皇帝老儿的夜壶,骑过亲王府公子的宝马,上过知府千金的闺床,总之打我出道至今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已经被各路兄台塑造成了无所不能、声名远赫的女侠。

当然,这一切也只有胡捕头不知道。

胡捕头,是我老爸最好的兄弟,以罗嗦和有手段而享誉捕头界。

到底有多罗嗦呢,就拿他审我为例子。

他人坐在白虎凳上,手持皮鞭,他说花香香你可知罪?

我白眼一翻,知什么罪啊,世伯?

就这么两字,胡捕头就怒了,他皮鞭向我远远一挥,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公众场合叫我世伯,你不叫我世伯,怎么会有人知道我是你世伯呢,别人要不知道我是你世伯自然也不会有人说我徇私舞弊,我不会徇私舞弊我就依然是我朝作风良好的捕头,是你德高望重的世伯,可如果你在公众场合叫了我世伯,人们就都知道我是你世伯……(以下省略两万字)

那么接下来,再来讨教一下,我世伯他是如何的审案有手段吧,花姐我依然是例子。

在他追问了我三百遍你可曾知罪后,我决定招供。

是,世伯,我招了。

好,花香香,不愧是我的好侄女,先捡最严重的说!

是,世伯,对于我这些年做的事,我实在汗颜,无颜以对江东父老,就从秦朝说起,那秦始皇是我杀的,焚书坑儒是我干的,阿房宫是我烧的,兵马俑也是我雕的,连虞姬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

胡捕头一通奋笔疾书后,满意的合上了卷宗,说来人啊,放了吧放了吧,再不放老夫都要变成是她生出来的了……

左右两旁衙役把我扭曲着拖出大堂,扔在马路上,拍拍衣裳,咱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花姐不是?

这地位,谁动摇得了呀!

杜小侠千里迢迢从大漠找到我的那一天,是我宴请江湖英雄的日子。

我老爸去世的时候,留下良田美宅无数,供我死命挥霍到下辈子都无忧,于是每月十五,我便会宴请各种英雄豪杰。

杜小侠他出现在春风楼的时候,我正捧着大碗给大家讲述,我是如何从皇宫内院揣着龙夜壶,在雾霭蒙蒙的御花园里练习草上飞……

台上台下楼里楼外一片掌声与鲜花,我正笑得东倒西歪,就忽听耳边扑通一声,他说女侠,请收我为徒!

这一声吼,震得我一个没站稳,从几人高的板凳上哐当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当即一个鲤鱼过龙门,那是跃身而起啊,拍拍衣服整整领口,咱还是赫赫有名的花姐不是?

我拉过一条长椅,一腿踩上去,我说小子,啥事?

他说本人名叫,杜小侠,漠北人氏,处女座,O型血,上升星座为白羊……

嗯嗯。我一边点头一边剔牙,说正事说正事,有事说事……

哦,好!小的四岁就成了孤儿,一家数百口一夜之间被中原这皇帝老儿要了性命……

嘘……嘘……我那小祖宗呀,你要是声音再大点,那酒楼前的便衣可就冲进来了!我慌忙上去捂着他的嘴!

结果这小厮把头一甩,大吼:我不管!我既然来了中原,就没有想活着命,为了我全家那数百口人命,我要那狗皇帝血债血偿……

话说到这儿时,酒楼里的人就已经开始四下逃命了,而我宴请的这些八方英雄们,也推倒了桌子碰翻了碗,说花姐,今个儿先失陪,家里老婆等着擦玻璃呢……

各种理由的呼喊声,全部停止在楼梯口这一队身穿黑衣的兵将面前,众人瞪着惊恐的双眼,活生生地看着那位领军人物。

黑色缠青纹大袍,金色腰带,头上一顶仿欧式风格的官帽,把这个领军人物的皮肤衬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

作为女侠,我从来都知道应尽的义务。我扶着桌子直起身来,我说爷!您这么闯进我的私人宴席……

这领军人物双目一横,宝刀直逼我胸口,于是我话锋一转,您这么闯进我私人的宴席,必然是饿了吧,快坐快坐,安顿大家伙都坐下随便吃点吧……

那领军人物却依然不为所动,看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就这么有定力呢?那好吧,好坏我花姐除了是这城里赫赫有名的女侠,也还算是倾国淹城的美人胚子,于是我放开尺度,大胆突破,将裙子向上一掀,雪白的小腿露出一大截,我说官爷,行个方便吧?

小腿一出,所有人都笑喷了,先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还是杜小侠比较仗义,他说花姐,您这玉腿上的毛,比官爷胡子都重,你快刮刮吧……

我一脚将杜小侠踢开,然后双手一插腰,我说您哪位,报上名来,我乃倾国淹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玉面小菊花花香香是也!

那官爷收起宝刀,看着愣是强忍了半炷香的笑,忍得鼻血都迸出来了,才一边抹着鼻子一边说,我乃本城新来捕头叶南飞……

他话音没落,我就慌了,啥啥啥?你说啥?那我世伯胡捕头呢?

告老还乡了!

那,那他走的时候,没有什么话是特别叮嘱你的吗?没有什么人让你特别留意吗?没有什么女孩子让你关心照顾的吗?

叶南飞轻轻摇摇头,说现在以非法集会逮捕你们,你们有权发言,但你们每说的一句话都会成为法庭呈堂证供……

我裙摆一飞,脸一横,我说好!你个青头小子,律师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所谓律师,不过就是本城的两大状师。

可能说出来你们也是很明白,这么大的城为什么就两个状师呢,因为其它的,都被这两个在堂上活活气死去了,而仅留下的这两个,也因为彼此无数次的恶斗,而元气大大不足,其中有一个已经提出了卖断工龄,提前退休。

而现在全城独领风骚的,就只有金无牙状师了,按说以我跟他的交情,这一场官司,是稳操胜券的,可糟糕的是,这金大状偏偏是叶南飞他干爸爸!

金大状派人送来百花枣糕,送来桂花酒,他在字条上写着,香香丫头,来生老夫再来当你的专职状师!

这话在此情此景听起来,多少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

我正感叹,就见狱卒开了门,把一个人扔了进来,然后杜小侠,这下如了你愿,你就老实点,别再割腕了!

我低下头去看杜小侠,只见他左手腕上被自己咬得青一块紫一块,他说花姐,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只是想与你同入一室,就算死,也要一起!

我呸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死孩子,谁说花姐要死的?这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想惩治一下地方的恶势力,我懂我懂,只是走个形势。不出明早,咱们就能回家睡大觉了!

真的吗?真的吗?杜小侠双眼迸发出希望的火花,花姐!他一下子扑倒在我怀里,他的头磨擦着我的胸部,他说花姐,我真怕我再也出不去啊!我们杜家不能断了后呀!

被杜小侠一说,我也突然难过起来,我轻轻推出杜小侠,抹掉他的眼泪,我说是啊,我堂堂花姐也还是黄花之身,我还没有嫁,我还没有生,我甚至还没有为心爱的男人做一顿早餐……

说着说着,就听到狱里一片鬼哭狼嚎的痛哭声。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迸发了一个念头,我说杜小侠,我们越狱吧!

杜小侠认真地看了我三秒钟,然后扑哧一笑,说别逗了,这牢里的设备都是世界一流的,连外面的狗都是德国进口,咱们怎么越得出去啊!

我将脸侧到他耳边,我说打洞啊!这个监狱我从六岁就常常进来住,地形地况我都太了解了!我一把扯过杜小侠的手,我说听我安排。只要咱们能出去,我就帮你杀狗皇帝去!

杜小侠的脸在我最后一句话里燃烧起了春光,他说好,花姐,小人这一条贱命,就听你指挥了!

于是我开始一本正经地给杜小侠讲起了越狱计划:我们所住的这一间,是A监区34号。在我们的左边,是33号,右边,是……

是35号。聪明的杜小侠都学会了抢答,我摸摸他的头,我说对,没有错。

然后在我们的正后方,是监狱警犬的窝,这将是一个突破口。今天晚饭的时候,你不要吃,你把你的饭留下来给狗吃……

可是,花姐,为什么是我?

那个,因为我要保存体力,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做。

哦,好吧。然后呢?

然后再你的那份饭里,倒入桂花酒,狗吃了自然就醉了,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哇,花姐你好聪明,好,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接下来,我等着开饭,你去挖洞。

事实证明,杜小侠如果不来中原找我,在漠北他可以做一个非常有名气的打洞手。

从下午到晚上开饭,两个时辰不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可以看到狗儿们的尾巴了。

我说杜小侠你加把劲,再挖一点,可以把饭扔过去就行了!

于是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我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看着已经喝醉了的狗儿们,我们俩一起动手,把整面墙都挖空了。

终于,在天亮鸡叫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大牢外的天空,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行走江湖的感觉,我们小心翼翼地从狗窝里钻出来,然后迎上了一脸惺忪睡意的狱卒,他拿着一张表对我们直打哈欠,说动作也太慢了,等你们等得我都困了,你们把这张表填了,就可以回家了……

我的胸口突然就有一股鲜血涌上来,我捂着胸口填完那份表格,故意无视杜小侠的疑惑的眼神。

大牢门口,叶南飞帅气地穿着一身便装,头发高束,他说嗨,美女,一起去吃早点吧!

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在那日的清晨里,突然就让我的心扑扑乱跳。

我把东西推在杜小侠身上,我说你先回家,我去约个会先……

任凭杜小侠在身后如何狂吼乱叫,我都已经听不到了。我只能看到在我面前的那个袍子迎风飞舞,眼睛里都是温存的捕头。

叶南飞。

我小口地喝粥,小口的吃馒头,然后把盘子里豆沙馅的都推到叶南飞面前,我说人家吃不下了,你吃吧。

他猛地怔一下,然后恢复笑容,他说好啊。

我说一会是要逛街吗?人家想回家换个衣服,洗个脸。

他继续发愣,然后点头,哦,好。

那么,人家先走了,街头馒头铺那里,你记得等人家哦。

不等叶南飞回话,我就一阵小跑冲回了家里,我那小心肝呀,都已经蹦出了极限,快要不能承受了。

杜小侠坐在台阶上等我,他说花姐,你让谁打了,你怎么脸那么红?

我含笑不语,踩着小碎步就进了屋。

杜小侠不放心,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他说花姐,关于我家的仇,还报不报啊?

仇啊?再说啊,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一片和乐,咱们先缓缓嘛……

花姐!杜小侠一气之下,冲进了我的房间,我正换衣服换得开心,结果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我面前,他的小脸在那瞬间由白变红,又变青,他说花姐,那你说的算话吧。然后盯着我的后背一通猛看,他说花姐,你的背上有纹身啊……话说到这,那脸就红得不能看了,于是也不继续问了,一转身,扎回偏厅里,死都没再出来过。

我捂着胸口的手,也一阵冰冰,说的也是,正常男人看到我这背面的纹身,有几个不惊讶的,这杜小侠还真算是沉得住气呢。

于是我扔下几两银子,我说杜小侠你自己吃饭,我出去忙正事,便一摇一晃出了府门。

等我去了街头馒头铺,却没有看叶南飞,只看到那门柱上留着一纸便条:京城有急事,我回朝赴命,你请保重。

回朝赴命?哇,莫非我的叶南飞哥哥只是挂职这里,而本职位是京城某位大将军。哇哇哇,那不得了呀!我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于是我又一次冲回家,把房契地契全总交到老管家手上,我说帮我卖了卖了,全卖了,连里屋那个傻小伙子也给我一并卖了,换成银票来京城找我!

于是牵了马就策鞭追赶叶南飞,那杜小侠也不知道怎么晓得消息,也跌跌撞撞地骑个马跟在我身后,他说花姐,我在京城有朋友,你带上我行个方便啊……

那还顾得上这些,我只知道,我在这江湖上摸爬打滚半辈子了,是应找个归宿把自己安置了。

而前面策马扬鞭,黄尘飞扬中的那个叶南飞哥哥,不正好就是传说中的如意郎君吗?

于是就这么你追我赶,我刚进了关,他出了城,我刚住了店,他上了路,阴差阳错,一直等我看到了京城大红色的城墙时,才终于望见了他的马屁股。

我的叶南飞哥哥,他英姿勃发地站在城门边,一群与他穿戴相同的将士自他面前齐齐跪下去,那阵势引得前后左右数千百姓围观。

没有任何理由的,我萌发了一种来自于女人天性中的自豪感,我顾不上后面还在喘大气的杜小侠,一拍马屁股,朝着城门直冲过去。

越往城门靠越觉得这阵势有点不对劲,开始只看到城门这部分迎礼将士最多几十人罢了,可是再走才发现那城门口浩浩荡荡的队伍起码有上万人,而且在那万人之中,有一座金黄色的轿子刚刚停稳,轿身周边画龙带凤镶金配银,好不气派。

可这气氛真就不对劲,我放慢速度,缓缓地凑近叶南飞,正要拍他肩膀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他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扑通一声跪到那轿前,额头死磕在地板上,他说吾皇恕罪,小公主在返朝之时,患了寒疾,臣未能带公主还朝……

叶南飞刚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就被他身边的一个侍卫抢了去,争夺着说公主患病,是他照顾不周……

那金黄色的轿子里,传出一阵不悦的咳嗽声,然后是一阵低沉的男音,那人说,那公主现在何方啊?

叶南飞的脑袋又一次梆梆磕地板上,声音小到我都快听不到,他说,公主已仙逝途中……

话讲到这里,我就完全听不明白了,叶南飞同志他在排戏吗?还是他加入了什么帮派,怎么都说些听不懂的话,身为一代女侠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堂堂男子汉跪于大庭之上,于是一抱马头,翻身跃于叶南飞和那侍卫中间,说轿子里那位兄弟,你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你毁容了不成?

叶南飞听到我声音,猛地一抬头,不禁吓出了一脸的汗,他说花香香,你搞什么?你还不快跪下!于是说话间,就一拉一扯地开始猛地倒放我,就在我们俩对打的时候,旁边那侍卫突然对着我狂叫一声,公主!公主你自己找回来了?

这句话一落地,我愣了,叶南飞愣了,连轿子里那人也愣了!

轿子的锦帘被扯飞,一个满身金光闪闪的人自轿中夺步而去,十米远的距离里,他却一步又一步地走了那么那么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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