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下来,早就把喜怒哀乐藏进不知处。如果有人偶尔给他点罕见的温柔,内心饶是再硬成了石头,水滴过也会留痕。
情绪不外露惯了,到现在成了自然,反倒是曾经孤身时的油盐不进更加让他无所适从。
所以当发现这张成了大人样貌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不圆满的童年时常常一戴就是一整天的简化版愤世嫉俗,赵荼黎有那么一刻的失语。
赵荼黎默默地把那块镜子扣在桌面上,翻着眼皮望向书桌上方悬空的一盏护眼灯,被光线刺的眼眶发热的疼,这才终于缓慢地收敛了突如其来的潮汐。
他的内心犹如苍穹笼罩的海,没有星辰,更无月色,偶尔翻涌一阵浪潮,又被自己不声不响地压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谣一般睡得早起得晚,切实地演绎着什么叫睡觉乃人生大事。好在他对睡眠环境没有要求,就算江久开公放打游戏,他耳机一塞也能安稳入眠。
只是有人打扰得不到好脸色,江久偏偏要以身试法。
这天晚上沈谣早早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开着空调的宿舍温度刚巧能裹着被子做美梦,他还没来得及阖眼,一只手就不依不饶地掀开了床帘把人拽起来。沈谣还郁闷着,江久把凳子往他床边一放,随后朝另一边写作复习读作划水的赵荼黎呼来喝去。
“小黎过来,跟你们商量个事。”
沈谣打了个哈欠,眼睛顿时水光潋滟,他好整以暇地把枕头抱在怀里,懒散说:“学长,你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讲么,我好困。”
江久不理他,直奔主题:“我答辩过了,作品交了,现在签了个工作室就在本地,打算在学校附近租套房住,你们俩要一起么?”
赵荼黎和江久熟的程度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他此时衡量利弊,直觉没有坏处,再加上江久一走要独自面对沈谣实在有些不乐意,便点头:“可以啊,以后会经常在外面,学校的门禁是挺不方便。”
得了一票,江久满意点头,转向另外那个——正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耳朵闲话,然后眼睛微闭,下颌抵在怀中枕头上,睡得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如磐石嵬然不动。他眉角抽搐,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无,直接一巴掌扇在沈谣头顶。
“……哎,住吧。”沈谣说完这句话,立刻重新倒下了,把自己裹成一只休眠的蚕。
江久疑惑地说:“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们在商量什么?”
赵荼黎:“大概是有的,杀伐果断,有大将之风。”
决定就这样草率地全票通过,而后几天,江久联系好了离学校很近的一套复式三居室,不大,浴室洗手间公用,房东是学校老师,给他们打了个折。搬家更是水到渠成,东西多些的是学长,赵荼黎没有囤聚的习惯,至于沈谣,此前分手时似乎扔了不少行李。
直到马上就要搬宿舍,沈谣才回味起那天临睡前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有点潦草。
江久矜贵地一抬下巴:“晚了,交房租吧你。”
旁边杵着充当人肉背景的赵荼黎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提起来,正要跟着江久往外走,沈谣突然拉了他一把。
一行三个人都停了,沈谣指向旁边落了灰的桌椅,上面还放着笔筒和几本书,床上是整齐干脆的光板,挂了个蚊帐。赵荼黎刚要问怎么了,话冲到舌尖,他突然想起,宿舍里一直缺席的某个人是导演系的陆之远,第一天见到沈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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