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就瞅见三个脑袋都朝下看,脸上的表情清一色的见牙不见眼,然后几步跳下来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请客请客!”
“哎?我没说你们怎么就知道了?”我傻呵呵朝他们乐。
“因为听见你告诉老师了啊!”
“卢沛!”边岩夹在他俩中间,眼睛弯成了月牙,叫一声我的名字,不说话了,只咧着嘴笑嘻嘻看我。
“高兴吧?”我摸一把他的头发,“说不定还能继续罩你。”
他捶我一下:“什么叫说不定?能不能有点信心!”
三张笑脸对着我,看起来比我还要开心。
肩膀上沉沉的重担卸下来,塞了满脑子的肌肉结构、冷暖色调和纯度对比终于能腾出空地,紧接着又被各种唐诗宋词、指数函数和完形填空迅速占据。
自主招生的结果也陆续出来,诺贝尔班一大半人已经尘埃落定。为了给八中冲一本率和抢状元名额,很多人都和学校签了协议,保送后仍参加高考。
边岩拿到了保送名额,提前过上了迟到早退的校园生活。
每天下了晚自习,我们四个仍凑在一起。板报上的朵朵梅花过了一年仍旧鲜艳如初,丝毫没受到高三的摧残,我和方啸却要蔫了。
做不完的立体几何和画不完的辅助线,支棱八叉的线条横在圆上怎么就多出那么多幺蛾子?
我和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下巴往课桌上一支,彻底放弃了抵抗。
“我觉得……”我有气无力地趴着,闷声道,“圆和三角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边岩把头凑过来看我眼前的那道题。
“不然他俩怎么一凑在一起就那么多事儿呢?”我直起腰,有板有眼地分析道,“依我看啊,肯定是三角的问题大一点,你看圆好好待在辅助线上,本来也没什么啊,但是三角偏要过来凑一脚,”我一拍桌子,“这下糟了,又要求取值范围又要求面积,要命!”
方啸转过头一脸呆滞地看我,看样子也是做题做傻了。
刘杨看着我乐道:“卢沛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
边岩把试卷卷起来,拿在手上打了一下我的头:“做个数学题而已,哪来这么多联想?”
“哦……”我抬手蹭蹭脑袋,继续和数学题死磕。
白花花的卷子哗啦啦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从校门口看去,一派浪呀么浪打浪的架势。
月考变成了周考,水笔没水的速度有如退潮。
一本本同学录从门边传起,拐了九曲十八万,终于传到了窗边。
毕业照上每个人汗津津的脸上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高考誓师大会上都是一样的声嘶力竭,好像谁喊得响谁就能多得几分。
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到了个位数,无声又无情地在耳边敲钟: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伴着摇头电扇的吱呀声和窗外渐起的蝉鸣,高考来了。
考试的前一晚,几个人都兴奋地看不进书。
窗外的风呼呼灌进来,发热的脑袋却怎么都吹不凉。三个高考生围着一个伪高考生,像模像样地祈祷考神保佑。
似乎是方啸先提议,说要边岩给每个人在胳膊上写个必胜。
“写必胜多傻啊,”刘杨说,“画个圈吧,象征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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