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流泪,哪怕小时候被毒打,也是忍着一声都不叫唤。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落泪不算丢脸,趁着四下无人,跪在父亲坟前,大大地痛哭了一场。
回京之前,洗去一身哀伤上了飞机,到家时暮色正临,那将军府邸一片血色,像是父亲的魂幡仍在烈风招扬!
悦农牵着盛天在家门口等他,男人下了吉普车,眼皮下泛着一片淡淡青黑。
他朝悦农缓缓走去,盛天难得没有撒娇朝父亲奔去要抱,而是安静地站在母亲身边。
风带动着女人披肩上的流苏,他走到她跟前,受伤的心被她的美安慰治愈。
行李箱“咯噔”一声落地,他紧紧抱住她,叹了一口气:“悦农,我没爸爸了。”
古希腊有句谚语: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家,笑着向神诉说这一路的委屈。
盛宗均抱着怀里的女人,心里期许自己父亲已经被宽容慈爱的神收下。
短暂的宁静过后,生活从新回到原来的轨道。
军方动用了各方技术在胶州湾搜寻怀秋的遗体,两艘军舰昼夜不停歇作业半月余,人心渐渐冷去。
皮航勋抽了口烟,对盛宗均说:“那个温度的海水里,只要三小时,什么人都僵了。”
盛宗均沉默始然,他知道,他们的怀秋,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怀秋的死对世爱的打击简直是摧城拔寨,她终日惶惶,连父亲的葬礼都没出席,营养针扎在她身上似乎像水蛭吸附不愿离去,那小小的豁口不断吞食着她的能量和精力,使得这铿锵的玫瑰日益萎缩。
怀甚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作为女婿,亦在悲痛中难以自拔。他后悔提前将儿子赶回军营,他亦后悔没在临别之时拥抱儿子一下,他替这优秀到卓绝的儿子计划过种种未来,却失算了死亡这一劫。
人到中年就尝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的心都快疼到淤青。
到了月底,军方婉转地提出立衣冠冢的建议,并调拨了大量的抚恤人员进行劝导。
怀秋并非寻常军中骄子,他太招人喜欢的一生,不但聪颖慧秀,还有身世加持。
他的外公,他的父亲,他的舅父,他的姨夫,种种都非凡人。作为这些人的后辈,他依然优秀到让人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死了,悲伤总是加倍。
怀甚送走了这一批抚恤人员,回头只见妻子怔怔流泪。
她是个爱惜自己容颜的女人,有着一副黄鹂般的嗓子。
现如今,她容颜憔悴,医生亦下了诊断,她再不接受治疗,这珍贵的嗓子将在世上消失。
可怀甚不能逼她,她爱儿子爱地深切,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乖巧贴心,聪慧过人,他是她毕生的杰作,她无上的骄傲啊!
如果可以,她也想就此随他而去。
然而,在这哭声恸天的一个月里,却有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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