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断续的女声从墙角下传来。
那是个穿着薄透纱衣的女子,浑身青紫,侧身倒在墙角下,面容被脏乱的长发遮挡住。但是苍敔流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单梅芙。”他冷漠的轻语,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人,也的确是不想干的人。
嗅到了那丝糜烂之味,第一次见面,这人在街上拦住自己。第二次见面,这人在出云谷身为奉瀚的妾侍,穿着纱衣做着下作的动作。而这一次已经满身的风尘之味。
那倒着的女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瑟缩了一下,努力将自己的脸埋在头发间。此时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不想遇到这个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这个人……只要不是他。
泪水自眼角滑落,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躺在被雨水湿透的墙角,做出了拒绝接近的姿态。
苍敔流仅仅是顿了下脚步便毫不停留的离去。他捏握着细长的伞柄,椭圆的柱体上雕刻着防滑文雅的花纹,苍白的指尖轻轻在这花纹上摩擦。
“爱情么……”
他轻叹。
“真是难懂的东西。”
他收起竹骨伞,走进屋内。三儿在被除去了蛊毒后便被楚女那妖娆的狐狸拐去了。因为记忆的丧失,他的记忆停在了当年埠城的竞价,连自己的女儿也忘记了。大家也都没有提,馥馥便被留在了这里。
“倒是便宜了那狐狸。”轻嗤一声,苍敔流便看见了馥馥被婢女抱着走了过来,这丫头已经三岁了,倒是胖了不少,墩墩的,可爱的很,又古灵精怪,嘴巴且还甜的很。
“大叔伯!”馥馥脆生生的笑起来,摇着胖乎乎的小身子跑过来扑在苍敔流的腿上,“大叔伯,馥馥不要读书,小叔伯总欺负我!”
她黑亮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苍敔流,小脸皱巴巴,可怜的不得了。
苍敔流将她抱起来,温和的笑起来:“你小叔伯呢?”
馥馥撅起嘴,小脑袋不开心的埋在大叔伯的胸口:“哼,小叔伯又去找雁儿姐姐了,不理我。”╭(╯^╰)╮苍敔流轻笑起来:“是么。”
袭明垂首站在一旁,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主人明知公子最近在动摇的心,主人却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主人不是很爱公子么,为何不试着将萌芽扼杀呢?那女人做糕点,弹琴,甚至利用她自己生病来竭力让公子远离主人,又暗自接近主人。已经如此明显的意图,为何不试着阻拦呢?
“主人。”袭明抬起头,眸光明亮坚定,“那女人需要属下去处理么。”
苍敔流只看了他一眼,冷漠而平静。可这一眼却令袭明满面冷汗,立刻跪倒下来。声音发紧。
“属下逾越,请主人责罚。”
馥馥睁着大眼,她歪着头天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袭明额头抵在地面上,汗渍将拿一下块地方浸湿。
苍敔流许久才轻声说:“下不为例。”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带着华丽的磁性,像是被拨动的弦音。
接下来的数十日苍敔流都鲜少看见芄兰,遇见了他,口中说的也是景雁儿如何温柔慈善,是他见过的最为宽和的女子。
两人相互交流琴棋书画,景雁儿本就是文坛大家的女儿,自是十分通晓。两人在苍敔流的刻意纵容下,感情日渐深笃。只三个月便从陌生、相识、熟识、友人、挚友……心动。
当然,这心动的是芄兰,也只是芄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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