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也正是秋後。屈指一算,距离与那人初见,竟是快有三年了。
决战在即,实是不应多想。我抽出长剑,细看青锋如水,心中便是一静。我合上剑鞘,握在手中,走出门去。
陈之珏在门外,单膝跪下说道:“陛下,末将愿随行出战。”
我道:“不必,让戴时飞、韩彦卿随朕前去便可。朕已写下诏书,若是不幸身亡,便传位与太子萧棠,那诏书在御书房中,朕未回来,便由你掌管。”戴时飞与韩彦卿都是他麾下枭骑中人,是在三军之外选的七人之一,那七人都有些桀骜不驯之气,肯效命於朝廷,做他们眼中的“鹰犬”,想必也是因为陈之珏之故。
对於这个少年的来历,我实在是好奇,但用人不疑,他不愿说,我便也不问。
让戴时飞和韩彦卿与我同去,当然不是助我御敌。那人只让我一个人去,人多了怕是他不会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相比之下,我还是情愿与他真刀真枪地大打一场。他们一则可以掠阵,查看附近有无伏击,二则,若是我死了,也好收尸。
这一次我是连後事都准备好了,可说是万全之战。我有些自嘲。但比武当然不同於打仗,心神不定终究是要败的。
我们出了城东,到十里亭还有三里有余之时,我便让他二人停下,独自去了十里亭。到的时候,天还没有暗下来,比武之期却是半夜。
京城繁华,即使是城外,也有不少民宅。但十里之遥,又是送别之所,附近并没有什麽人家。四周旷野,只见衰草枯阳,晚风一阵吹拂,萧瑟之极。
我坐在亭间,将剑横放在膝上,剑柄正靠著右手,闭目养神。
晚上,风渐渐冷了下来。不知何时,一阵凉意刺骨。
这不是夜风之冷,而是杀气!
我心中一惊,手已紧紧握住剑柄。只听有人一声长笑,琴声瞬间响起,尖锐刺耳。我心神稍稍一乱,毫不犹疑,一剑刺出,只觉刺在琴声之中,软绵绵的,毫无著力之处,琴声已倏然而止。
我定下心神,只见不远处一个四旬开外的道士抱琴而立,说道:“你带待死书来了麽?”他十分瘦小,抱著一张琴,那琴竟似比他还高了不少。
他既是道士,想必便是陈之珏所说的那个铁琴道人了。
我道:“你要待死书,问我要便成,何必杀人?”我将那半幅帛书从怀中取出,向他扔去。他不敢伸手去接,任那帛书飘到地上。
那道士淡淡说道:“贫道若是不杀人,萧帝怎肯赴约前来?”
我道:“你是为谁效命?”他见了帛书,脸上毫无喜色,定然不是为他自己来取,而是另外有人要他来取了。那人能差遣如此高手,也不知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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