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意的老板特意在正门口悬起两盏大红的灯笼,半旧的牌匾也重又刷上层金粉,只说今明两天酒饭全免,连带着施舍了一条街的乞丐和流浪汉。
“啧啧,这浮心居的老板当真有钱。”一旁的侍童和小厮们睨着正门上鎏金的大字直咋舌,跟着自家公子们连带着过了回酒瘾。
“就是就是,光门上这块扁都值千金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啊。”说话人的口水都快淌出来,甫一出口立时就有一大群人随声附和。“是啊,老板可真是大方呢......”
瞧一眼身侧高耸的柜台,人们口中的大方老板俨然端坐;仍旧是半遮着面,穿的一丝不苟,手旁一盅澄碧的清茶正盈盈的吐着香烟。
“文洛兄果然好兴致。”惯例的不敲门,厚重的红木门吱呀一声大敞开来,满身珠玉叮当的翩翩贵公子踩着文履不知道何为客气的坐到了纪文洛正对面,一袭雪白的狐裘穿的很是玉树临风。
不待主家寒暄,径自端了桌上才沏好的雨前抿上两口“公子可有听说圣上的口谕?说是今年急用贤才,会试榜位增加了不少,这会儿满京城的书生都乐开了花呢。”说罢凑到茶盅上又抿了两口,像极了来啄食的小雀儿。
“哦,是吗?当真是位仁厚的国君。”不爱热闹的斯文人头也不抬,端端正正的敛着素净的广袖,手中一支狼毫轻握,一撇一捺收放自如。
“可不是嘛,听说圣上还减了一半的苛捐杂税,外头的百姓高兴地都要翻了天,衙门里天天有人送什么颂词赞歌,县太爷一连几天都笑的合不拢嘴了。”
“是呢,难得见的圣主。”埋着头写的正酣,随口应了几句,对面端坐的人复又端起茶盅,却没了声响。
睡过午觉便开始写,直到现下仍意犹未尽。齐整温敛的楷字一行叠着一行,饱墨的狼毫不出片刻又没了气势,只得重又蘸上香墨顺的饱满复又笔下生风,字里行间尽是执笔人的绵绵思绪,飘摇间似是要溢出宣纸,连带着对面的人也安静了,对面的人?
抬起头来,对面端坐的翩翩俊公子迷离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只盯着手心浮动的一汪碧绿恍了神儿。这会子心思指不定飘到哪条花柳巷,钻进哪家花楼男馆,黏上哪位绝世美人了,谁还能眄伺到这八面玲珑舌灿如莲的天人的心思。
于是该埋头的复又悄然执笔,该愣怔的丝毫未察的盯着茶盅呆望着,这会儿也不知神思可否还在人间。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先前的文思断了,便难以下笔,便想起什么便写什么,什么“破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什么“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浸薜荔墙”,字也不似先前那般从容自在,只一个劲的写,停下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仔细打扰了某人便不好了......
“啪!”可怜见的小茶盅被一把拍到案台上惊得一汪碧绿溅起惊漪叠叠。
笔下的一捺尚未收笔,一双手便猝不及防的扯了过来,一把揪住素白的广袖就往门外扯。“文洛兄我乏了,陪我出去走走可好?”韩大公子腆着一张俊脸笑得邪魅,三拐俩拐就拖着纪文洛挤进了闹腾的人群。
“公子,外头可冷着呢,穿件大氅再出去吧。”自家小厮追下了楼来,急急的捧着件大氅奔了过来,还没系牢就又被韩大公子拽着往大门处挤。
冬日暖阳娇滴滴的照着遍地银装素裹,镜子般刺得人眼睛生疼;北面来的风倒是一点不客气,迎面吹的人牙齿直打颤。
掀起华弦阁厚厚的帷帘,满厅堂的莺歌燕语咬着耳朵根闹腾的紧。雕花的楠木桌随意的散落四隅,绣了牡丹水榭的上乘缎褥齐整的铺在凳上。
单衣薄衫的俊俏小倌勾着眼角的魅惑妖冶,鲜润欲滴的水红唇色嘴角再掬起一抹邪魅的浅笑,灵巧的依附在锦衣华服的贵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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