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距那次天台惨烈事件的发生,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期间,莫飞烟已经由丽江回到汉省,回到了她一直想要逃出去的南院别墅。
出院的时候,她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不是邵博奋不顾身扑上去推开枪口,子弹会由下至上贯穿莫飞烟的整个头骨。因为有了邵博那一推,子弹从脖子斜穿过下颌骨,贯穿位置是脖子的正上方,下鄂骨右角处。子弹是紧擦着她脖子的动脉血管飞射出去,再有一丝偏差,就会打爆她的血管要了她的命。
如今的莫飞烟,脖子上的伤疤还没有脱落,黑褐色的血痂狰狞的爬在她右侧的下巴上。她身体行动无碍,却整日整日的坐在客厅南侧的落地窗前,不言不语,睁着一双眸光灰暗的眼睛望向窗外,视线虚浮飘渺,根本没有焦距。
担心她看到自己的脖子上的伤疤会联想到那天莫阳的死,邵博便买了一条丝巾系到她脖子上,掩饰了难看的疤痕。
起先,担心莫飞烟想不开,会自杀,邵博没去市政委,连着一周守在莫飞烟身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看到她暂时情绪安稳,没有做出过激行为。邵博才稍稍安下心,回到市政委办公。
由汪大鹏接替邵博,天天来到别墅,守在莫飞烟身边。
莫阳死后,就活过来的莫飞烟安静的出奇,她很反常的保持着平静,对于莫阳的死,她连哭都没哭,闹都没闹。
这显然有悖常理,很不正常。
汪大鹏陪着莫飞烟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客厅南面,这一整面墙都是钢化玻璃做的落地窗,拉开窗帘,采光效果极好。
莫飞烟似乎很喜欢坐在这里,而且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连着陪了她五天,一直看她是这个死气沉沉的模样。若是心里难受,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大闹一场,发泄发泄,至少会变得好受一点。可像她这样憋着自己,真会憋出事来。
终于,汪大鹏忍耐不住,担忧地说道“飞烟……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有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喊她飞烟。”
“我没有资格流泪。”对莫飞烟的回答没报什么希望,却惊喜的听到了她的回答。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她肯说话就好,说明人还同有憋坏。汪大鹏松下心,言语温和的宽慰道,“我相信,莫阳也会理解你,他不会生你的气。你有你的难处,对于这件事情,我身为邵先生的属下,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错不在你。你一味的往自己身上包揽过错,让自己郁郁寡欢,如果莫阳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安心。”
“是我亲手要了莫阳的命,下手的人是我,就算我是逼不得已,我一样是个杀人犯。如果莫阳真的泉下有知,就化为厉鬼,来索我的命吧。”没有焦距的视线慢慢有了生机,莫飞烟收回涣散的目光,低下眼睛看着自己这双会使枪的手,一边回忆,一边说,“从我学会用枪以后,我时常都在想我用枪杀死的第一个人会是谁。我把什么样的情况都设想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用枪杀死我弟弟,我这辈子第一次杀的那个人——居然是我弟弟!”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一直很平静的语气出现了巨大的波动,悲痛的嗓音中透着惊异和悔恨。
“我为什么没跟着莫阳一起死?为什么他还要救我?把我逼到这般田地,他还不过瘾吗?他还没有玩够吗?”她仰起头看向汪大鹏,眼底透出些微的疑惑,悲伤的猜测道。
“飞烟,其实……邵先生他……”汪大鹏并不确定,说出的话也吞吞吐吐。他跟在邵博身边做事5年,邵博的行事风格他长期耳濡目染,对邵博的性情也能猜透揣摩到一些,察言观色了好几天,他还是看得出,邵博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怎么可能放过我……”直接打断汪大鹏迟疑的言语,她又转头看向窗外的前庭花园,眸光瞬间冰冷下去,幽幽地说,“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又是莫家的人,现在又这么恨他,他放过我,等于给自己留下后患。他是个聪明人,‘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他不会停手,他还会继续折磨我……他不让我死,只是不想给我一个痛快,他会继续折磨我,他想让我亲眼看到莫家的人是如何在他手下痛不欲生,让我的下半辈子活在无尽的恐惧和自责中。他狠,他真的很狠,他太狠了……我怕了,真的怕他了……”说到这里,她呼吸一滞,嗓音低哑的不成样子,对汪大鹏哀求地说道,“如果……如果你当我是人,就请你可怜可怜我,在我被折磨的最痛苦的时候,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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