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也算一条老牛筋,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一辈子活得窝囊,没有人瞧得起他,那郭团长慧眼识珠,把来喜当人看,就奔这一点,来喜就非常想跟郭麻子攀亲。年纪大不是什么问题,张鱼儿就娶了七房姨太太!郭麻子没有老婆,雀儿进门就能扶正,一两年添个一男半女,老夫少妻过得黏糊。
来喜现今有了钱,有吃有喝,穿起了黑丝布裤子,白洋布上衣,小圆口布鞋,戴一顶瓜皮帽,俨然一个暴发户。他每日里在瓦沟镇转悠,见到熟人就主动打招呼。但是过去那些熟人都跟他开一两句玩笑,然后匆匆离去,大家知道来喜现在巴结上了郭麻子,瓦沟镇的老百姓对郭麻子还是有那么一点怵。
来喜知道,那一点钱用不了多久就会枯涸,要想财源滚滚,必须在女子雀儿身上打主意。可是郭团长自从那次见面以后再没有召见他,来喜也没有办法打探豺狗子的消息,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知了来了,落在院子里的树上不停地鸣叫,丝瓜花开了,来喜也买回来半斤茶叶,学会了躺在丝瓜棚下品茶,女子雀儿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又出落得水灵般模样。来喜瞅着女子扭着屁股从面前走过,突然间灵机一动,他为何不主动出击,找上门跟郭团长攀亲?
老实说那雀儿内心里对那板胡还是有些眷恋,虽然板胡粗俗不堪,满身坏毛病,可是雀儿心里也时常掂量自己,如果板胡肯来叫她,给雀儿一个台阶,雀儿就会将高就低,跟着板胡回家。可是雀儿等了板胡好长时间,一直不见板胡过来,雀儿失望了,内心里有点失落。爹爹说的郭麻子也不见前来提亲,看来那郭麻子心里根本就没有雀儿,他们那天在汽车里的邂逅仅仅是一次偶然的相遇,雀儿自叹红颜命薄,恍惚着,不知道何处是归宿。
来喜突然心血来潮,把那两箱子皮影搬到院子里来晾晒,看见那些皮影雀儿不由得想起了今年正月他们在郭宇村唱戏的时光,这日子才过去了半年,那种刻骨铭心的时刻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人回味。来喜一边晾晒那些皮影人人一边嘱咐老婆:响午早点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串村子唱戏。
老婆子也坐腻烦了,早都想出门去走走转转,卖艺人就是那样,有时没有人请他们唱家戏,他们就驴驮着戏箱走乡串村,只要有人管饭,有人出一灯麻油,就在村里给人家演唱一晚。有时找不到主家,就在村子里的槐树下为大家清唱,反正女儿回来了,这卖唱的生意又能重新开场。
几乎没有人反对,一家三口吃完饭,用毛驴驮上戏箱出了村,出了村子后老婆才问来喜:“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来喜吆着毛驴,一边走一边说:“咱去簸箕掌,去揣郭麻子的老营”!
老婆不走了,问来喜:“你这戏唱得哪一出”?
雀儿返回来劝娘:“既然出来了,咱就不用回去,反正走到哪里都是唱,郭麻子的钱说不定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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