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叙敲了敲他的头:“想什么呢,应该是为了顾嘉然。”
温言到达咖啡馆的时候,纪叙和何瑞之已经在等了。他无暇顾及为什么纪叙也在这里,刚一坐定就开口道:“我跟方星远长得像吗?”
纪叙皱皱眉头,何瑞之却是一愣:“嘉然跟你说了?”
温言心里有点凉:“你也知道?”
何瑞之这才明白过来温言是在诈他,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咖啡勺敲得杯子直响。
纪叙看了他一眼:“瑞之,温言喜欢顾嘉然。”
何瑞之有点委屈:“可嘉然也喜欢他啊。”
这话一出,温言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一直有些凝滞的气氛似乎缓和下来。
何瑞之自暴自弃地把勺子一推:“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何瑞之是在罗伯特先生家见到顾嘉然的。罗伯特是一位瘦瘦的老绅士,他是英国很有名的心理学教授。何瑞之的妈妈跟他的夫人是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出去逛街,连着何瑞之也跟他们家熟悉起来。有一次何瑞之回家忘记带钥匙,他闲得无聊,便到罗伯特先生家去等妈妈回来。在那里,他见到了顾嘉然。
那时候顾嘉然还躺在病床上,有一位专职的护士照顾他。他很瘦,肤色苍白,身上没有一点血色。罗伯特说他没有办法睡觉,常常睁着眼睛到天亮;而且他严重厌食,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唯一庆幸的是,抑郁症病人很容易出现的自杀倾向,从来没有在顾嘉然身上出现过。罗伯特说他在跟自己做斗争,他的意志力很强。当然,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在他的房间装了监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瑞之对他产生了好奇。他听过不少这类病人的故事,有康复好转的,也有受不了折磨自杀的,但是他从没见过跟他差不大的年轻人会得这个病的。他性格天然又乐观,再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事情会使得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变成这样。于是他便常常来找顾嘉然聊天。
顾嘉然大概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哪怕顾嘉然不理他,他也会自顾自地说上一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瑞之其实也是个奇葩,被养在外面的小三的儿子,家里破事一堆,照样天天乐呵呵的。大概教授也看中他这种特质,十分鼓励他来陪伴顾嘉然。
就这样,顾嘉然与何瑞之慢慢成为了朋友。
何瑞之觉得顾嘉然很厉害,每天看很多书,好像什么都懂。偶尔,他也会向他倾诉烦恼,大部分是关于父母,关于那个远在大洋以外的何家。顾嘉然好像很喜欢听他讲他和他父母之间的事,纵然那些并不都是美好的记忆。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尊重,但是,莬丝花。”
有一天,何瑞之跟他讲完之后,顾嘉然这样对他说。
“什么莬丝花?”
“需要依附在别的植物上才能存活。”
何瑞之明白过来:“我妈妈。”
顾嘉然点点头。
“这样不好。”何瑞之叹气。
顾嘉然摇摇头:“也没什么不好,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至少现在他们都在你身边。”
何瑞之也问过他的事情,那时候顾嘉然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起他的病。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何瑞之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开了口:
“那天是我生日,他之前答应我生日去阳顶山上露营。可是他忙了一天,太累了,但是又不想让我失望……”
“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扑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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