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今天想到要告诉我?”在终于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之后,桑原问。
“所有的恩怨情仇,我都想在出国前做一个了断”,可颜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很多事情,不断终须断,不了终须了。”
桑原也苦涩地笑笑,无奈地摇摇头,她很庆幸自己还剩有祝福可颜的理智。
跟可颜告辞之后桑原的神思很长时间都处于昏盲的状态。
她还陷在那种由于巨大的震动带来的昏盲无措之中。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可颜竟然在那天去见过茵荷,至此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年,茵荷没有给她只言片语就匆匆离开紫城去往虹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讲一个普通的电话都是那么辛苦艰难;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茵荷从来不主动跟她联络,仿佛心中从来没有她这个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江城的时候,茵荷几乎没有告诉她就为她买好了返程的票……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都给出了一个完整清晰的答案。
可是,正因为如此,桑原的愧疚和心痛,更是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可颜竟然会去见茵荷,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那次见面给茵荷带去的伤痛与损害。
她竟然,会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间接也几乎是直接,给茵荷带去这样的不期然无防备的伤害。
桑原愧疚不已,心痛难当。
她一直记得,是,她一直深深的记得,茵荷说过,那是她最痛恨的情景。
在中学时代的有一天,她和茵荷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什么是自己最反感和痛恨的事情。桑原都已经忘了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可是,她一直记得茵荷当时说的话。
“最痛恨的是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非常痛恨。”桑原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茵荷说这话时那种冷漠凌厉的目光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说起母亲有一次带着她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说出很多可怜又可气的话哀求威逼胁迫那个女人离开自己的丈夫,茵荷说,在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痛恨,既恨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恨自己的母亲,更恨自己的父亲,她尤其恨母亲的不自立和不争气的去“争”,茵荷说,“一个女人有本事,就让那个男人死心塌地地对你,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愿赌服输给他一个痛快潇洒的背影,何苦去自取其辱?!”
“最痛恨的是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去‘争’。”桑原无法想象可颜是怎么跟茵荷说起她,还有她们,是怎么在茵荷的面前去“争”的,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样的见面一定会带给茵荷巨大的痛苦与不快。
桑原打一个寒战,心中的乌云堆积成山,压迫着她的呼吸。
她知道茵荷历来最反感自己被卷入一切纠缠不清的情感纠葛里,她说过,最恨招惹有妇之夫的女人,也最恨那些用情不专的男人,最不喜欢那些缠夹不清的所谓“爱”。
唯一令桑原感到庆幸和欣慰的是,茵荷对她并没有迁怒直至彻底冷漠,在她和茵荷后来的见面中,她依然能感受到茵荷的温柔的依恋。
那么,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茵荷对她,心里还是拥有一丝依恋与柔情?
这个想法令桑原忽然热血上涌,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想要见到茵荷。立刻。马上。
下意识地,急切地,她拨通了茵荷的手机。
3.
桑原自己都感觉到拨号码的手有点颤抖,电话拨通了时,她的心脏咚咚咚地就像要跳出来了——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总有一个人让你在任何时候跟她“面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律失常非常紧张?
桑原拿自己没有办法。
“喂——”听筒里传来茵荷熟悉的声音,桑原深吸一口气,说,“茵荷,是我。”
“阿原,你好”,茵荷的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柔和与亲切。只是茵荷电话那边很嘈杂喧闹,怎么好像有火车行驶的声音?
“茵荷,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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