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段理感觉到来自唇边的温度和缠绵,她感觉到了,这感觉浓密而茂盛,刹那间百转千回。
“还记得你闯进我房间的那天吗?”阮怀息问道,却陡然失笑,“我忘记了,你是不记得的。”
他便闭口不提,透明的手指从段理唇上掠过,“代价就是我更长的时间里不能出门。待会儿你去画室,会看到一些东西,你拿上它们。你遇到那个复制体时,就捏碎那团水蓝色的能量球。还有一把雪白刃的短刀,是杀他们用的。”
阮怀息安闲叮嘱完之后,叹惋道:“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救大姐,报仇了。”段理虚虚抵住阮怀息头,说道:“那你等我回来,给我讲阿加塔抽走的记忆,我想听了。”
“那现在,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你对我的感觉,你选择什么?”阮怀息轻软问道。
段理脱口而出之际又顿住,仔细凝思片刻后,发现依旧是这个词语,就如实说道:“信任。”
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最强韧的纽带,有着同生共死的契约,最强大也最致命。
可无论如何,信任都不是爱。
“信任?”阮怀息重复,笑着对段理说:“嗯,挺好的词,你赶紧去吧。”
段理不敢耽搁,回望几眼后走到了门边,她说:“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关上了房门。阮怀息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消失,等到最后一丝门缝关严时,他没有了笑。
一个在雪夜里行走的人,只能双臂抱进身体,独自取暖,不自怜,却莫名自哀。
很多很多年以后,再有人依稀记起这一天的时候,都把它当成奇幻的故事讲,故事里会说到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很喜俏,齐耳短发衬得她一脸嫩。还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姑娘,不过是个长头发,长头发的能操控生化人。黑压压的生化人冲向短头发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神色从容,好似她背后也后千军万马作支撑一般。
生化人一拥而上围过来的时候,短发小姑娘抬起胳膊,她手里躺着一颗水蓝色的球。那球很神奇,被捏碎的时候如同神灵现世,在空空悠悠抹了一笔绚烂柔软的蓝色水彩似的,以一种梦幻的方式,顷刻间定住所有的生化人。
小姑娘越过生化人群,走到长头发姑娘的面前。长头发的也动弹不得,她僵硬地看着一把雪白刃的短刀插|进自己的心脏上。她感受不到疼痛,却觉得整个胸腔都是苦涩煎熬,这种感觉如蚁噬骨,逼得她不停流泪,不停颤抖。
故事里说这个长头发的小姑娘有罪,那把短刀就是逼她赎罪的,彻骨体会的赎罪。
故事的中段是短发小姑娘用带血的短刀一次又一次地捅一个男人,捅他的五脏肺腑,捅他的皮肉肋骨,每一刀都舔着血光,燃烧着罪恶。
一个薄情的男人,在雪白刃之下颤抖着流泪,那种蔓延到骨头缝里的炼狱折磨,让他几近崩溃,打滚求饶,求小姑娘给他个痛快,杀了他。小姑娘漠然,冷眼睥睨着地上癫狂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受尽疼痛折磨而死。
那把雪白刃的短刀,是惩罚恶人的。
小姑娘的眼桀骜而凶残,却在一个生化人面前忽而温静。那是小姑娘的大姐,因为年岁已久,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看似双胞的人相互残杀,毫不相似的两个人却有姐妹之称。
那个生化人有一双极美的凤眼,眼珠子却是灰色的。乌云散去,阳光洒满所有人的肩头,落在生化人灰色的眼睛里,灰色里悄然有了一缕水蓝,在金色阳光之下,慢慢变成深褐色。
民间流传的故事到此结束,那个小姑娘去了哪儿,后来又何如,故事里没有说,大家也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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