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在他颈间埋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到:“是不是他?派人害你的,夺你眼睛的,是不是他?”
殷淮安身上僵了一下。从他发现谢秉言的婚约开始,到他独自在乱葬岗上醒过来,从他发现被人剜了眼睛,到他参加谢秉言的喜宴,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情义呵……那么多年,都不算数……
他太会伪装,他一直未与人提起,也从未有人发现。
其实,他心中也是痛的。哪能不痛?被自己的爱人亲手害死,不明不白,曝尸荒野。那疼痛从未消散过,只是现在想来,却是遥远地不想再提。
无须再提。
他只恨自己瞎了眼睛,错付痴心,最终老天罚他,夺了他的一双眼。他认命地躺在乱葬岗上,想着,这样也蛮好蛮公平,可是银叶来了,为他带来了另外一双眼睛。
何其有幸。
过去的事早已过去,眼前的人就在眼前。殷淮安的声音有些渺远:“不提也罢……”
银叶不愿意看他这样心事重重的眼神,遂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还想瞒着我?”
银叶捏得殷淮安酥软了一下,他只得笑着讨饶:“你想听什么?我全都同你说。”
“你一个字也不准糊弄我,这次回高陵,你要做什么?”
殷淮安沉吟片刻:“南宁王要反。”
银叶大惊:“什么?”
他没想到是这样严重的事情。仔细想来,殷家也非纯粹的商家大户,毕竟曾经和皇家沾带关系,如今又风生水起。再加上与各方势力都沾亲带故,藕断丝连,安全周旋于其中的分寸,定是难以把握。
殷淮安继续道:“我已查实,谢秉言和殷淮远,均为之助力。”
这个消息更加令人震惊,银叶心中一寒:“殷淮远!二少爷?”
银叶与殷淮远仅有两面之缘,上次相见是在他醉酒的时候。他还记得,当时殷淮安莫名其妙发了脾气,说了些古怪的话。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殷淮远不对劲。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与见到殷淮远的时候,是在谢秉言的喜宴上。当时银叶跟踪在后面,去别院的路上,殷淮远、谢秉言和唐蕴维三人,曾在树林中密谈。
银叶想明白这些事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这可是亲兄弟的情谊,银叶不敢想象,难道就连殷淮远也要害……
殷淮安知道银叶在想什么,他开口否认:“不是,淮远只是年少,他涉世未深,却被父亲委以重则,难免遇事浮躁。再加上我……疏于关心他的感情,让人钻了空子。他其实没有坏心的。”
听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银叶心疼地抱紧了他。
殷淮安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手背:“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才没有和你说。”
银叶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一丝丝地收紧:“我只求,你以后,别再一个人把这些糟心事儿,憋在心里头。”
“好。”
“等这些事情完了,你就和我回去。”
“好。”
“以后,别骗我了。”
“好。”
“还有……”
银叶想不起来了,便撒娇地看着殷淮安:“你都听见没有?”
“嗯,你说什么?”
银叶还没瞪起眼睛,殷淮安将唇印在他额上,弯起了眼角。
“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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