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出口了,坚持住。”
阿白说:“我出不去的。”他在贺越背上勾起嘴脸,“这里本就不是一个山谷。”
是他的梦境。本来就死的人,哪有什么出不出得去呢。他只是反复的带着生前的遗憾忘记一切,
又记起来,只是这次有贺越。那份心意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反复遗忘,他还是会重蹈覆辙。
贺越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阿白抬起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手掌,触碰贺越有些冰凉的脸颊,说:“贺越。”
“……嗯。”
“我……你。”阿白的声音沿冰冷的空气传了过来,破碎成几个模糊的字节。贺越心头一跳,问
他:“你什么?”
贺越转头看向自己背上,空荡荡的,根本谁也没有。上一秒在他背上叫他名字的人,像是他的幻
觉。顾不得惊讶这样离奇的事情,他的心口像是被谁剜去一大块,□□出来的部分汩汩的流着
血,空了一大半。
他慌张的捂着心口,单膝跪在地上。意识模糊间,他听见有很像阿白的声音叫着他:“阿越。”
自陈新白记事以来,他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他生来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但是他从仆人的
闲言碎语中听来,自己的母亲本是陈家买进的一个丫鬟,颇有几分姿色,他是陈老爷一次醉酒与
他丫鬟母亲苟且的孽种。
他听见仆人们叫他“祸星”。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初冬,她母亲难产了三天,死在初雪里。下人们
便扬言说他克母,他幼时并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只是能感受别人看他的目光带着恶意。
陈新白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只有他所谓的“大娘”每次来看他,但是总是少不了殴打和鞭笞,憎
恶的目光宛如蛇蝎。有个夏天,他身上的伤口腐烂了,疼痛难忍,曾经服侍过他母亲的侍女偷偷
来看他,一边用刀子剜出他身上的腐肉,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那个侍女抱着他说,他不是孽种,造孽的是这个陈府。
第二天大娘来找他,带着他去了府后的一口枯井处,他看着那个侍女衣衫凌乱,被一群仆人按着
投了井。
他什么都没做。也就是那次,他知道了什么叫恨。从那以后,他被单独关在一个院子里,每天只
有一餐,除了送饭的奴仆,再没有人敢来接触他。
陈新白九岁的时候,知道了他还有个三岁的妹妹陈未雪。她是大娘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被府里的
人宝贝得紧。陈未雪三岁的时候迷路跑来他的院子,抱着他的衣衫问他是谁。他伸出手,在她的
脖子上放了许久,最后还是颤抖着推开了她。
“哥哥,我叫小球,和我玩好不好呀?”
陈未雪牙齿都还没长齐,笑得很甜,有些傻气。陈新白愣了很久,点了点头。最后弄丢了陈未雪
的仆人发现谁在他背上的她时,竟然第一次客气的求他,让他放下陈未雪。他把陈未雪交给他
们,他们便像躲避瘟疫的一样跑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可笑。
他十岁那年,被丢出了陈府。那天下着大雪,积雪铺了他一身。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睫毛上,
融化的时候混着他的眼泪。他是怨,是恨,却更难过的是他还没把狐裘还给贺越,自己就要死
了。
他记得贺越的狐裘,像那个侍女的怀抱一样温暖。
被林家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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