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是钱助理。
“不是齐先生,让你失望了?”她打趣道。
丁隶对这笑话并不买账,也不想把关系搞僵,于是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钱助理提起一只保温瓶:“他让我带来的。”
丁隶靠在窗边:“还有事吗。”
“这是要赶人?”钱助理笑问。
“没有。”他敷衍地否定。
总算进入正题似的,钱助理从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搁在床头柜,又晃着一只U盘走过来:“这里有他日记的扫描件,有兴趣吗?”
“什么日记。”丁隶故意反问。
“齐先生的日记啊,包括第一次烧毁后的全部内容。”
看出归心堂对齐谐的事确实了如指掌,丁隶停止了装傻:“你们怎么扫到的。”
“上个月我们绑他去了四川,就顺手把书和日记全部搬走做了备份,这几天的部分也趁你们去屠家村的时候拷出来了。”钱助理轻飘飘地说,“想你一个人住院无聊得很,就用它打发时间吧,顺便了解一下齐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丁隶没接U盘。
“但愿你看完之后还能这么说吧。”钱助理直接搁在窗台上走了出去。
丁隶看看那只U盘,伸手却拿起了保温瓶,拧开盖子,鱼汤的香味飘上来。
他盛了一碗,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和那个人一样。
根本没必要再去了解,从小两家只隔一栋楼,幼儿园一个班,小学坐同桌,初中前后座,高中考进同一所学校,阿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温和的一面也好,刻薄的一面也好,他早就习以为常。
随意点开一个PDF文件,屏幕上是齐谐那流畅舒展的字体,收录着志怪斋的客人们带来的一个个离奇故事。日记里的“我”也一如平常,凭着心情的好坏,或给予帮助,或往悬崖边的后背推上一把,更多时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丁隶也因为后两种态度和他吵过,终究干涉不了他的做法,至今也接受了,即便是魅那件事,在了解到阿静身体的异状,发现确实是立场不同之后他也没再说过什么。
让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丁隶托着下巴漫无目的翻过一页,以为我还是记不起之前的事,想用这种办法来离间吗?可惜没法成功啊。
这么想着,他鼠标一划找到了最新的PDF,封面果然和锁在抽屉里的那个本子一模一样。
还说不让我看,现在不是一样看到了?丁隶在心里偷笑,滚轮往下拉了一页,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一手字……和老医生写病历完全没区别吧。丁隶盯着鬼画符一样的行文,就算仔细辨认也只能看出个“一”或者“的”,他甚至怀疑齐谐能不能明白自己当时在写些什么。
摇摇头他决定放弃,鼠标无意识一滚,又嗯了一声。
“原来还有画。”丁隶自言自语翻了翻,不禁笑出声来,回想起当年门门功课不如他的时候,自己只能在美术课上找到优越感,每次看到阿静本子上“重画”二字他都能高兴好一阵,虽然表面上得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图画从页码3开始。
第一张似乎是一只大车轮,有六个轮辐,每个从轮圈延伸出去一点,端头都连着一只脚丫。车轮旁边画了两道弧线,似乎示意着它在往前滚动,后面留下几个黑点,就像脚印一样。
第二张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因为她头发极长,拖了一地都是;更确切地说是一个裸(防和谐)体的女人,因为她没穿鞋也没穿衣服。看得出齐谐想努力把她画得漂亮一点,以至于描了又描,改了又改,最后跟包公没什么区别。
第三张是一座山,前面竖着几道波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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