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涛听了他的话，观察了一下他认真的表情，暗暗感慨，才短短几天，这孩子却好像有什么地方悄悄地改变了。
“师父，瓦西里耶夫教授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位非常有教学能力和才华，对学生非常严格的人。若不是他要求严苛，不会教出像诺曼那样出色的钢琴家。”
“也就是说，是一只比你还恐怖的魔鬼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巍峥啊……你是真心想去俄罗斯吗？你父母明明都在德国，你完全可以去柏林跟他们相聚。”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在陌生的国家做出成绩给他们看看吧。不为别的，只为我热爱和向往的俄罗斯钢琴学派。”陆巍峥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师父能给我这个机会。”
“不用谢我，就算没有我的帮忙，你也有足够的本事能考上。这几年语言学得不错，你是下了苦功的。”林正涛说，“而且你的眼神比之前更坚定了，这是好事。”
“师父，我昨天遇到了一个人。”
陆巍峥想起了严锦，不知怎么的就很想把心中的感受告诉师父。林正涛这些年来陪伴他的时间，加起来比他亲生父亲还多很多。
“那个人已经站在很高的，我到达不了的地方了。昨日一见，深刻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但是……我想尽力地追上他，和他走在一起。”
“你又爱上了哪家的姑娘？”师父不愧是师父，最善于解读陆巍峥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噢亲爱的师父，这不是重点。”陆巍峥辩解地摇头，“我只是很想看一看，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的风景。”
“那你就努力吧。”林正涛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甚是欣慰——看来自己最重视的两个弟子，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巍峥啊……我国的知名女钢琴家，最年轻的那位也有三十二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可千万不要走错路啊。”
“师父……你的误会真恐怖。”他喜欢的不是钢琴家啊……
陆巍峥按照计划练完琴给师父验收，时间也到了傍晚。他不好意思再留下来蹭晚饭，匆匆告辞出门。
走到门口，竟遇到了一个特地来蹭晚饭的人。
陆巍峥与他的师兄方仲文狭路相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尽管师出同门，却八字相克彼此不合。他们从小以“竞争对手”这样的模式被培养长大，骨子里又都有股倔强不服输的本性，小事也比大事也斗，直到现在都将对方当成死敌看待，见面无一例外是冷嘲热讽，完全谈不上什么同门之谊。
林正涛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比过去几十年累积起来还多，如今方仲文已经成才，陆巍峥也还算争气，可两个人奇差无比的关系，是怎样都修补不回来的，不得不说是林老爷子的一大憾事。
“师弟，听说你快出国了。”
“师兄，原来你已经回国了啊。”
“是啊，一下飞机就来拜访师父，后天还要在大剧院开音乐会，挺忙的。”
陆巍峥从对方虚伪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不高兴地回了句：“那就不占用师兄的宝贵时间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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