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元克躺在她枕边抚摸她的脸颊,他们都很默契的遗忘了死亡,好像不提就不会发生一样。
“小柔。”他轻唤。
叶明柔闭着眼睛,在听。
“叶真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很孝顺,以后你想去哪里玩就去,想买什么吃什么都好。”他说着话就像入定了一般注视着她温柔和顺的睡颜,忽撤开自己枯瘦的手掌,换了一种近乎唾弃的语调说:“唯独有一个人,他很自私,还很贪心…”
叶明柔仍旧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的眼睫在颤。几番张口都说不出话来,他咽了咽疼痛的喉咙,终于发出声音,一字一顿,脆弱得好似冬日里被石子砸开的湖面薄冰一般,支离破碎,不可挽回:“以后,你要忘记他。”
刹那间,叶明柔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仅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无波无澜的“嗯”已是用尽所有的力气,音调未落,她迅速翻身背对着他,死死的闭着眼皮和嘴巴,没有再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骗了陆元克,她做不到。
婚礼不办,陆元克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他琢磨了两天,找了个老朋友,在S城一家有百年历史的裁缝店订了婚礼礼服,年少的时候,叶明柔和他说过以后结婚不穿婚纱,她要穿红嫁衣,戴凤冠。
陆元克拿着老师傅给的嫁衣图样问她愿不愿穿一次给他看,叶明柔惊喜万分,答应了。
到店里量好尺寸,下了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晨叶明柔独自又到店里,说想再做一件紫色旗袍,老师傅说陆先生急着先要嫁衣的,这件旗袍恐怕一时挪不开手,叶明柔摇摇头,笑得凄楚,旗袍可以慢慢做,不急。
十天,老师傅和他的妻子并两个徒弟把凤穿牡丹图案的缂金丝暗花双层广袖嫁衣赶制出来,彼时陆元克高烧不退,还要强撑着说没事。
贺骁和叶真送他俩去店里试穿,一个蟒袍长衫,一个凤冠霞帔,若不是陆元克病得面无血色,两人站在一起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
陆元克没力气,叶明柔便和他一起坐在店里的黄花梨木背靠椅上,老师傅说笑,当年他还是个穷小子,给镇上的大裁缝做学徒,和师妹看对眼了,唯有祖传的两把椅子下聘,还好师傅师娘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把女儿嫁给了他,还把手艺亲囊相授,现在他俩坐的椅子就是那两把下聘的椅子。
老师傅的妻子看得欢喜,便拿了相机出来要给他们拍结婚照。
叶真上前给他们整理好衣服,看着他妈妈掩去愁绪的幸福笑容,只觉眼皮发酸,心中感概万千,退回到贺骁身边,与他对视一眼,贺骁握住了他的手。
“好了,我要拍了啊,看着这里。”老师傅的妻子微微弯下腰,正儿八经的指挥着:“1,2,3!”
“…诶呀,这张不好,都笑一笑,新郎官不要那么严肃。”
叶真一直傻笑,时不时还附到贺骁耳边说两句悄悄话,他瞧着瞧着,忽然猛地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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