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2 / 2）

“你学什么专业的？”

“物流管理。”

“好像很难啊你怎么还有时间去当记者？”

“还好啦当记者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想这辈子我可能不能从事文学方面的工作了所以在大学里过把瘾。”

“过把瘾就死？”我笑他。

“呵呵没……没有啦。”大概对我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他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拿汤匙顺时针搅动着咖啡。

“怎么读了几年书连玩笑都不会开了？”

“哪里？我还打算读博士呢照你这么说读完了岂不是连人话都不会讲了？”

“好冷的笑话！”

“你起的头啊！”他装无辜。

“谁说的你以前就经常讲的好吧？记得有次历史课老师问西安事变是谁动的你说张学友和郭富城被批了一通。”

“那是他没幽默感能怪我吗？英语老师就很喜欢我！”

“是吗？是谁在英语老师翻译’hewasnear1ydrowned’这个句子时笑得最大声啊？把英语老师都气哭了！”

“那怎么能怪我呢？她自己说‘他差点被淹了’我条件反射就笑出来咯。”

“你倒挺喜欢狡辩的啊。”

“呵呵还行吧说实话你的记性还真好这些鸡毛蒜皮的你不提我早忘了！”

“是吗？”我看着桌上花瓶里插的那支塑料玫瑰低低地说：“我也是看见你才想起来的。”

沈郁和班花之间的牵扯恐怕是当时班上最大的事了。记得那是四月份的事了四月是最无聊的月份之一开学一个月学习的漏点退去距离下一次放假又遥遥无期空气里充斥着躁动不安班上闷得像一潭死水沈郁给班花的情书则给大家打了一支强心剂亢奋一下子膨胀起来。

其实那只是一张纸条上面有这么几个字：我们在一起吧。落款是沈郁。沈郁果然是高傲的即使是情书也写得这么高调像是命令又或是施舍。虽然高中女生都是青涩的美也美不到哪去但我们的班花不仅仅是班花是我们年级16个班的四大美女之一有角逐校花的资格不然我想沈郁未必看得上眼并且主动出击。班花回复之前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整天像福尔摩斯似的推理成瘾比如今天班花看了沈郁那个方向一眼或者吃饭时他们站在相邻的两队等待这些都是有价值的线索。我的心每天都被这些猜测狠狠地敲击而我则用题海战术掩饰失落和难过没有人在意我的心痛无需做给别人看。我知道沈郁不属于我我也不奢望他属于我只要他开心我也无所求。

班花接受了。当天沈郁送了她一大把玫瑰班花害怕不敢拿到教室藏在寝室的阳台上。整个四月我们的同学们都激动得无以复加他们肩负着比谈恋爱本身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对这段爱情的揣测和预言。几乎每个人都下了一段预言等待着答案揭晓而猜中的人则除了沾沾自喜什么都得不到。这都是太空虚的结果。我不清楚自己喜欢沈郁是不是也是空虚导致的。他跟班花呢？是不是也基于同样的原因？

他们的爱情只持续了一个月沈郁提出分手班花的眼睛红肿了一个礼拜也归于平静。同学们的热情也转移到了学习上没有人再关注此事。我说不准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刚才进来的那对情侣的嬉笑声唤回了我只听他们说：“我想吃冰淇淋！”“不要啦那东西不健康！”“不嘛你看人家都吃人家男朋友都没有说话就你老管我！”“好好好怕你了免得说我不如别人的男朋友好。”“我哪说你了？你真不讲理。不吃了。”女孩子生气走掉男孩子赶快去结账跟了出去。那男孩还真是宠这小妹妹我再一次心生羡慕。时间有点晚了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被误认为情侣我们都有点尴尬。沈郁找话说：“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我笑笑说：“算有吧。”

“什么叫‘算有吧’？你现在这么漂亮了是不是选择太多没法挑啊？”他挪揄我。

我说：“不是只是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差不多了。”

“哦大学同学吗？”

“不高中同学你认识的。”

“谁？”他惊愕。

“龙正坤。”

“他啊！”他的惊愕更加明显但旋即又说：“也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我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

“哦。这样啊。”

“是啊没想到你们现在……他对你好吗？”

“很好。”

“你喜欢他吗？”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问。

“喜欢吧。”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答。

“像他喜欢你那样喜欢他？”他追问。

“不爱情不需要这样计较的两个人的付出不一定要等价快乐就好。”我依旧正视他回答没有丝毫的心虚。也许我并不像当年喜欢沈郁那样喜欢龙正坤但是当年的情怀已经寻不回了而且他是唯一在我还是没变成天鹅的丑小鸭的时候就喜欢我的人他懂得欣赏我的内在无论美丑无论胖瘦这才是爱情的真谛。

沈郁似乎有一点激动他脸色苍白双手紧扣着抿着唇目光不停地游移大概房里的温度偏高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还好吧？”我问他。

他像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猛地捉住我的左手说：“小薇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勉强跟他在一起呢？也许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爱！高中的时候我们就错过了隔了三年多今天在这里重逢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开始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过激的行为吓了一跳我有点疑惑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是我暗恋了他三年要激动也应该是我啊。高中的时候是他不喜欢我他竟然用‘错过’这个词。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接着说：“我知道这样很突然可是……今天晚上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我女孩。可惜我以前太笨一直没有现。小薇高中的时候我总是制造你跟粽子的谣言其实……其实是我自己太自私为了避嫌……你知道吗？有一次你一个室友跟我说过你在梦里喊我的名字然后我感觉到你的目光经常追随我好几次我回头都碰上你在看我……我当时觉得恋爱很麻烦被女生喜欢也很麻烦所以才用把事情推到粽子那里的。小薇你记得吗？每天早上我都会在吃早餐的地方碰见你我很想过去跟你说说话但是我怕被别人误会……我知道你喜欢我那时候是我不懂得珍惜给我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这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他的脸上写满焦急与期待。我听见王菲淡淡地唱着：“谁要怎么走怎可以预见？人世的痴爱原来更凌乱。能抱紧的不过一个心愿时间一天天只管飘向极远。”

我笑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高高在上的王子也会突然跟灰姑娘表白。他迫切地恳求灰姑娘给他一个机会你说灰姑娘会不会给呢？

沈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只是因为恋爱麻烦才拒绝那个傻傻的小胖妹？那你跟班花那一段又如何解释呢？你真会在吃早餐的地方想跟我说话？那你又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早上早起二十分钟走大路去上学然后在你吃早餐的地方出现？我看着你冷漠的背影心里是怎么样的苦楚？我以为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那么再苦再痛我也心甘情愿地承受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毫不知情竟是装出来的！你怎么还忍心故意制造我喜欢别人的谣言？现在看到我的美丽就低声下气了？我愿意被误解喜欢别人是因为在你面前我卑微你那么优秀那么耀眼。你怎么知道龙正坤给不了我幸福？为什么听到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这么激动？是你根本瞧不起他这么普通的男生相貌学历智商样样都不如你你不甘心自己会输给他你也不相信会输给他你对自己太自信对我曾经的付出而有恃无恐。是的你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可是现在我觉你很卑劣。

我抽回手淡淡地说：“对不起你说的事可能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晚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的咖啡。”

说完我便头也不会地离开。曾经幼稚的心愿随歌声飘散在风中不值得我再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