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已经讨好得飞快摇动起来了。奴性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外露的特征,只是一个人在面对特定事物时下意识的反应表征而已。对楚晏而言,祁崝就是他的应激物。
然而他的认错并没有消除祁崝的怒火。
祁崝闭了闭眼睛,扭开目光想去平息体内再次涌上来的暴躁感,可显然失败了。
“所以,我说的话你根本一个字都不信,都他妈当我放屁是吗!”他几乎要怒起来。但也只有祁崝自己能感觉到,在这虚张声势的愤怒下,浮现在他心里深深的颓然——楚晏是不再信任自己了。
而对楚晏,发火的男人显得有些凶狠,祁崝拔高的声调只让他惶恐。青年停顿了一会儿,有些难过似的来蹭祁崝的膝盖,“那,你还要我吗?”
祁崝瞬间哑然,重重坐倒在床边。他没有办法对这样的楚晏说不要——何况他确实是要的,只是不是在这个时候通过这种方式,或者说,不仅仅是这种方式。他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想获得的圆满,竟然已成了恋人眼中的避之不及。
但祁崝的沉默落在楚晏眼里,便成了另一种意味。
楚晏久久等不到祁崝的回答,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在叫人窒息的凝滞中溜走,楚晏渐渐低下头,整张脸都笼在阴影中。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我上班要迟到了,早餐我买了放在桌上。这件事,你想一想再告诉我吧。”
于是,祁崝就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看着方才还赤裸着摆出低贱姿势的青年一件件穿上衣服,扣紧扣子,一丝不苟的整理好头发,披上外套走出门前还回头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睛里仍旧有着化不开的难过和隐隐的恳求。
门被关上,留下一室寂静,老小区的房子墙壁微微泛黄,且有一点点积淀的陈腐味道,让人完全不能相信几分钟前曾有一具年轻的身体跪在这样的地方,淫糜而欲望横生。
祁崝突然想起了以前。
刚决定尝试接受楚晏这方面的小爱好时,他偶尔会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这人如此没有安全感,乃至到要做到这种丧失人格把自己当成是屈于人下的犬只的程度,才能略微不露出诚惶诚恐的目光的地步。
他顺从本心追随父亲的脚步,选择从军进入部队见到了能让自己大放异彩的天空,固然是无愧于己无愧于国。可是楚晏呢?
他任务繁忙高危,有时候与恋人几个月才能见一次,却只用这寥寥的会面将另一人与自己的人生牢牢捆绑钉死。他不知道对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对方承受了多少的想念担心和内外压力。和自己见面的时候,楚晏的眼睛永远在发光,带着让人忍不住要去拂动他眼睫的快乐和满足。他如同最精明的猎人,用最少的饵食捕获了最肥美的猎物,再将之完全圈养成自己的所有物。
大约他彼时的愤怒也多少有一些是针对自己的。在不愿承认的深处,祁崝亦是在责怪自己。他曾把楚晏看作是自己的责任抗上肩头,却不料最后变成负担将之丢弃。
那种虚张声势的愤怒和掩藏其下的无力感竟然与此时有微妙的吻合,意识到这一点的祁崝,有那么两三秒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仍旧是错的。
他是不是也该承认某个事实——某个他和楚晏确实根本不合适的事实。他是否该放手,放过这个被自己困住的可怜青年,也给自己另一个可能性。
但随即他又意识到,就算自己放手,楚晏也不可能再走出来了。他了解对方胜过自己,楚晏的性情看起来温和坚韧,却自有执拗之处。
从重遇到现在,他们都在质问对方到底要怎么样,如一场交战,两军对垒拉扯角力,不知是否要到两败俱伤的境地才算结束。
祁崝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短短发茬,叹口气,不再纠结,穿了衣服去洗漱。
吃过楚晏早起去买来的小笼包,又检查了一番楚晏那几乎空无一物的厨房和置物柜,在心里拟出一张采购清单来准备下午去趟超市后,祁崝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是很少有这样闲散的时间的。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后,他还是坐到了电脑桌前。他一打开电脑,企鹅的登录界面就跳了出来,显示的是楚晏常用的那个号。祁崝看了一眼,点了关闭,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再次打开,下拉菜单,果然就看到了楚晏并不为外人知道的那个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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