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对王姝、对白氏皆是真心实意,更何况男子娶妻纳妾,本属寻常,自然愿意将二人一道留下。
白氏乃是谢宜在河下村明媒正娶的结发正妻,如今更为谢宜生下嫡长子谢瑢。然而王姝堂堂王氏贵女,教养得犹若公主一般,如何肯同人做妾?更何况她原本就同谢宜有婚约在先,若不是命运捉弄,如何轮得到白氏一个乡野村妇嫁给渭南侯世子?
故而王谢两家几番协同商议,便要白氏让出正妻之位,谢宜娶王姝为妻,纳白熙珍为妾,谢瑢自然成了庶长子。在众人眼中,乡野村妇以名分换一生荣华富贵,自然是合算的买卖。
只是王姝心高气傲,白氏却也不是个弱女子,她只要谢宜将儿子记入族谱,确立其嫡长子的身份,而后同谢宜和离。待谢瑢满月后,白氏信守承诺,孤身一人返回河下村。
五年之后,便发生了河下村遭山贼屠村的惨剧,彼时谢瑢不过六岁。
嫡长子,庶长子,虽然一字之差,其后隐藏的却是白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洁性情,更有一颗为谢瑢全盘打算的拳拳母爱之心。
谢瑢纵使被冠以罗睺孽子之名、纵使备受冷落疏离、纵使被剥夺侯位继承权,他仍然是渭南侯的嫡长子,不必屈居人下,他生母仍是渭南侯曾经的结发妻子,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而绝非以色侍人、任凭主母处置的姬妾物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若霜悄无声息进出竹屋,已为二人送了四壶梨花白。
陆升却突然放下酒杯,潸然泪下,晶莹泪光犹若琉璃宝珠,一颗颗滴落在手背上。
谢瑢脸色就又有些冷。
他鼓足勇气,对陆升敞开心怀,诉说旧事,却并不是为了换得陆升几颗怜悯之泪的。
——单单如此想一想,便只觉心腑之中,有怒火烧灼起来。
故而谢瑢也不肯去安抚他,只生硬道:“不必为我可怜……”
“可怜?谁可怜?”陆升却眨了眨眼,眼神中醉意迷蒙,鼻头、眼圈却水润通红,他抬手笨拙擦了擦眼睛,反倒将两只眼擦得愈发通红,跟上林苑中饲养的雪白兔子一般。
谢瑢一时语塞,只得叹气起身,重又坐在陆升身边,将他揽入怀中,低声道:“那你哭什么?”
陆升顺势靠着谢瑢,将脸埋进他衣襟间,闷声道:“我想我娘了……”
谢瑢垂目望着怀里人,只觉胸臆间柔情渐生,满溢而出,就连对他那优柔寡断、软弱无能的父亲的怨恨也要容不下了。
他轻轻抚摸陆升后脑,柔声道:“堂堂羽林卫,怎好动不动就哭?”
陆升哼一声,只道:“率性而行谓之道,得其天性谓之德。小爷是有道有德的羽林卫。”
谢瑢失笑,见他醉得愈发迷糊,索性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竹床上,亲手为他脱下鞋袜、脱掉外裳。又命若竹前去为陆远夫妇传口讯,只道陆升另有要事,迟些再返家。
他才坐在床头,陆升便如同寻到热源一般,自发滚进怀中,许是因不必面对面之故,陆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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