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来质问自己些什么了,只说只是卖一时的货,也没想着长远的。
眼下这副形景有些奇怪,有点像是那种偶然受到了诱惑的人想着一时出轨一次两次,还想瞒着自己另一半不让他知道,因想着这种出轨只是暂时的,也不是长久地要弄出一段婚外情来。
这么比譬似乎不恰当,可是却与范禹现如今遇到的这种两难境地有一定程度上的契合。
可是具体说到范禹这桩事情上来,他倒其实不存在什么忠不忠,“出轨”不“出轨”的。以前的他是商人,现在的他虽是小生意人,可是商人的那一种本性不改——他永远永远都会是唯利是图的,该他的利,他一分都不会想要少拿。
这一种在常年追逐财富的生存游戏中磨砺出的血性是他家遗传的,一旦涌了出来,他的本性也就暴露了出来,带着一种贪婪,亮着獠牙,静静地守在猎物见不到的暗处。既然与夏侯乙的这一次合作根本也不伤天害理,那又有什么不能为的呢。他点点头,应了下来,问:“你每天想要多少货?”对方答:“临近的共十间分号,再稍远一些的有几间……我看就先定成是十二间的量吧,每间一千二百根。”说完,顿了一下,问:“你除了这一种糖棒,还有没有其他的了?”范禹几乎想也没想,答:“没有。”且这会儿在他神色上连些许异常也看不出来,他每每一种本能的血性由心深处兜上了大脑之后,整个人都异常地湛靖,既稳且冷,平静得不像常人。
他不能让这人知道他还有暖体糖棒与大椰糖棒,眼前就为了一个凉棒已让他纠结了这好些时日,若把所有糖棒的事都让这人知道了去,到时样样都要被这人缠着要了去,那他自己兴许连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到时就会像是连着与这人合作了好几样东西一样,到时万一事情“败露”,他对祟侯免连解释也没得解释。
他跟夏侯乙说了等他约十日才能供上那样大批量的货,夏侯乙说可以的,还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忙,他说不用了。跟着,夏侯乙又与他闲扯了几句,就下山回府去了。
他则在这日下午忙着做糖,而到了第二天一早就与婆婆一道去人市买人,这一回又买了二十个。他家现赁的那间宅子里已有了二十人,若再往里住十人也是可以的,若想要往里放再多的人,其实也可以,不过一些床得重做,变成是上下铺的那种架子床,而这个地方也没有哪户人家是睡那样的床的,还得特为请木匠铺里的师傅给他们打制。
范禹想着这做床一事还是再拟吧,不如把现在这宅子旁边的那一座一样规格的大宅也租赁下来,让现在新买下的二十人中的十人去住旧宅子,而另十人去住紧挨着的新宅子。因他总是隐隐感到还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到时应该是还要往宅子里添人的,一间宅子总有一天会不够住,倒不如一早将旁边的空宅子赁了下来,这样随时要往里头添人也不怕没地方让人住了。
且两个宅子都是他们的也好,少一些邻舍,对于他们目前来说,也多一些安全。
他与婆婆两人用了一天办了这两桩事,山下宅里的工匠们的伙食问题就交由祖辛与那宅中另一人负责照料。而范禹晚上回了家,还得做凉棒。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去了市集里买牲口。因范禹想着这一下所需的粗麦的量也要多起来了,不如多买一些驴与马,日后他自己就有大量的粗麦做麦芽糖,而他家的驴与马也有大量的软嫩“高价”的粗麦秆子可以吃。
他将新买的驴与马送进了宅中,这样也可替代掉一部分人力。比方说那个在小型湿磨中将三角麦糊磨成粗浆的活儿,范禹最早时候自己一人做时,是走走停停,见中心入料口的糊快磨没了,就停下来,舀一勺加进去。后来交由宅中人做时,他们会一个年纪大的囝推磨,一个年纪小的囝不时地往那个磨盘中心的入料口加麦糊进去。
现如今有了驴与马,这个活儿就可以由一人一驴或是一人一马去完成,让牲口推磨,而一个年纪小的囝在那里只需负责加糊与赶牲口就行了。而节余下的人力可以用来做别的事情。
到了夏侯乙跟他订货那日往后数的第八日时,他山下的宅子里已经能大规模地生产出手工蕃荷凉棒来了,六个人小半天就能出约两万根,用以供夏侯乙的十二间铺子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下午二时,他就差人用板车将夏侯乙要的一万四千四百根凉棒——供十二间分号一天的量,都送到了在大启街上侯乙酒楼的后门处,应得八小锭十二串又八十个子。不过被他打发了去送货的人回来后说那头掌柜的说他们先不支给钱了,说他们东家会来找他,到时将钱款一并带来。
范禹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那人说并没有说。范禹则点点头说他知道了,跟着就出城回山上去了。
那日下午夏侯乙带了钱来,将装钱的那个小包裹给了他。又问他近来可好,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了。他则说就是为了给他酒楼供货这个事情在忙着,说新赁了宅子,还买了人,都是些琐细的事。他也问夏侯乙在忙着些什么,夏侯乙说由南边运上来的粮中途遇上了一处县郡发洪水,只得改道,可邻近的几个县郡也不是他家粮队惯常走的,粮队里主事的怕遇上什么未预期的艰险事,还特让人来报与他知道,他就让人带信给那附近一个县里的官,让他们护送他的粮队一程。
范禹问他为何不就近买粮,他说由南边运上来的米好吃且便宜。
他们用了一个钟点在厨房里叙旧,而究竟说到有什么好叙的,好像也没有,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两人各自两盘生意上面的事情。
夏侯乙在范禹面前,有些时候可能真是有些稚拙的。而究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他自己的那种稚拙,有时会想些傻事,比方说那回救下了范禹,用手揽着他,因他个子小,不得不仰了头望着他时,他还当他是痴迷到了连动也动不得了,事后想想,自己都发噱;有时会说一些傻话,比方说拐弯摸角夸他两句,他竟像是听都听不明白似的,应对的也是些生硬话,回头一看,弄得像是自己在说傻话一样。
而之于范禹,他是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的这些“异常”表现的,他是不知道这男人其实心里算是“情意颇殷”的,而其实就算被他那颗榆木脑袋知道了,他也不会信的,一来认识这人也没多少时日,这人能生出什么情意来?二来他也只会当是这人与他那个表哥是怀揣着一样的心思,也只是想将他罗致门下,想要用他的某些手艺与创制出的新花样赚钱罢了,所有的所谓什么情意也不过就是一种幌子罢了。
这时,范禹见祖辛由厨房门外跨过了门槛进来。而夏侯乙是背对着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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