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去他家杀他,他办寿宴,去的人你以为都是什么好鸟?”莫正楠冷冰冰地说,那冷清的派头又回到了他身上。
费觉放松地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要给我爸报仇就非得靠打打杀杀?不如想个办法扳倒合盛。”
费觉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太子爷,口气好大,有大志向,不过我这个人比较笨,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太高明的主意我想不到。”
“杀人才解气?”
“杀人最不解气。”
“那你又要去杀人?就算杀了康博士又怎么样?你会坐牢的!你觉得你一定能成功?你会死的!”莫正楠暴跳如雷,踢开地上那包线香,把费觉从地上提了起来,“还是你就是想死??!你死了有什么用?你不会还相信什么天堂地狱之类的东西吧?都他妈是封建迷信!人死了就死了!就完了!费觉!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费觉软绵绵地任他提着,他瞟着莫正楠,他们距离很近,他看到的是一个双眼充血,愤懑交加的年轻男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显得十分生动鲜活,充满人情味。他身后是莫明的墓碑。
慈父莫明之墓,爱子莫正楠立。
费觉攥着手,脚跟着了地,他偏过头咳嗽,站到了锡箔纸燃烧升起的青烟里。莫正楠甩开了他,费觉扶着墓碑站好了,那烟经风雨的捶打被捏造成了一个古怪的姿态。
它像是一只巨手,攥紧了费觉。
莫正楠把伞丢了出去,调头就走,他下山时遇到了墓园的主管,那主管带着个水泥匠,看到莫正楠还很不解:“莫先生您这就走了啊?这才要封骨灰呢。”
“你们上去吧,有人在上面,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
“上去吧!”
“哦哦好,好,那再会啊,再会。”
莫正楠裹紧外套,他听到身后那主管和水泥匠的闲话声,他们讲的多数话他都听不懂,只捕捉到一句没头没尾的,说的是:“什么人啊……“莫正楠头一低,跑下山去,到了墓园外,他找了棵银杏树落脚,银杏树枝繁叶茂,树下几乎淋不到雨,但也阻挡住了山上的景物,莫正楠站了会儿就去路上找车,他运气好,拦下了辆出租车,上了车他却又叫司机绕回墓园门口。
“就这么几步路……我要和你算钱的啊。”司机不快地说。
“麻烦在这里等一等。”
“啊?在这里?等什么?算了算了,不收你钱了,我赶着交接班啊,不然你等下一辆吧,本来嘛是想顺路……”
司机喋喋不丢,莫正楠什么也没说,下了车碰上车门又跑回了那棵银杏树下。出租车眨眼就没了影子,莫正楠直抓头发,无计可施,只好抽烟,烟烧起来,他的嗓子眼也跟着火烧似的又痒又痛,莫正楠挠挠脖子,抽一会儿就要看一看墓园的方向。抽烟抽得没劲了,他就数香烟,把烟盒里的烟数了几十个来回,倒是等来雨停的时刻。可风却比先前急了,凉飕飕地往人脖子里灌,后来风喘了口气,雨势又起来了,此消彼长,无论风还是雨,谁也不想先罢手。
莫正楠等得很不耐烦,他许多次想走,想走回酒店,想离开渔州,离开道城,把所有阴雨天气都甩在身后,他可以回加州,还可以去夏威夷,去任何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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