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散乱,地上另有一大滩血迹。他发了疯一样在新洲上奔跑着,“玉成玉成。”四下都跑遍了,也不见一人。凤孙喊的脱了声,终究是喊不出来了。他无力的跪倒下来,趴在那一摊血迹边上,无声的哭泣起来。玉成一定是遭了毒手了,这一摊血迹,定然是他的。仇寅先前故意认无亲无故的乞儿玉成为养子,就是为了新洲相争的时候,打死玉成,嫁祸赵家,以期整垮赵家得了新洲这一大块地。如今,仇家得逞了。玉成,玉成。凤孙嗓子完全发不出声了,只无声的唤着,“玉成,玉成,阿兄,阿兄……。”他恨自己优柔寡断,害的玉成枉死。
凤孙一路跌跌撞撞,形容落魄憔悴的往城内走。有同年的学子游玩路过此地,见他形容恍惚,以为生了重病,请他上了马车一同归了城内。
归程的路上同车的人弹琴高歌,欢声笑语一片。凤孙恍惚间仿佛看见上巳节那一日,桃之夭夭。玉成锦衣玉带头戴玉冠坐在自己身侧微笑着。他衣领后插了一束芍药花。花儿灼灼娇艳,却比不上玉成姿容俊美。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凤孙默默念着,“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反反复复的念着,“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泪含在眼中,只是不肯落下来。玉成当日是那样的俊美,以至于他说了谎,他不想让郑家七娘见到那日风姿出众的玉成。那一日,原本就无事。可是玉成发髻全湿的出现在小观澜阁上。凤孙的心还是被戳中了。他站在栏杆边上,夜风冷凉,心里却从内往外的热。那一股热流游遍了周身,浑身燥的难受。他原本想说的话被这一把火烧的殆尽,只得将大氅解下来罩住玉成的头,微微侧着头,掩饰内心升腾的火焰,“既然来了,咱们便在此住一晚。阿兄还不知晓吧,小观澜阁午夜的繁星最是璀璨。”
之后他几次三番偶遇玉成同郑七娘,无非是不想他们单独相处。还好,庆幸。凤孙思到这里微笑了一下,玉成他对郑七娘完全没有心思。还有那个妖魅的比个娼妓还要会勾人的陈芳怀。凤孙咬着嘴唇把芳怀从头到脚骂个彻底,骂到最后,直觉得喉咙里一股腥膻,竟是怄出一口血来。凤孙仰头把血泪咽了,又想,怪不得陈芳怀,只怪自己悔不该将玉成托付给他。他就应该亲自带着玉成远走高飞,亲眼看着他平安康健以到终老。
凤孙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记的如此清楚,上巳节上风姿卓众的玉成;当街替人出头,正气凌然的玉成;拿着自己的笔墨,小心翼翼临摹的玉成……。他远远看着仇家庄气派的大门。门楣上丧旗高悬,招魂幡迎风飞舞。听见庄子内哭嚎声一片。凤孙冷笑了一声,寻了侧门,躲开了众人独自进去。回了听风院,青茗青墨早就听到了音讯,均悲伤不已。凤孙毫无表情,任他们抱着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木儿呢?”
青墨青茗互相看了一眼,各自低头不肯吱声。凤孙心知定然是有事,遂加重了语气,“主子问话,胆敢不答?”
青茗跪下来抱住凤孙的腿,“奴说了主子可千万别动怒。”
凤孙觉得浑身脱力,青茗这一抱,浑身都疼的很,皱起眉头,“恕你无罪。”
青茗抽哒了一声,“木儿被阿郎放归了。”
凤孙不解,“他本事家生子,父母具在仇家为奴,归何处?”
青墨道:“听闻他办了一件令郎君满意的大事,郎君请人销了他的奴籍,放他归外祖家。”
大事?木儿贪吃贪睡贪玩又惫懒不肯读书,能做什么大事?凤孙用目光询问二奴,青茗愤愤的道:“阿郎说木儿一直将大郎服侍的极好,如今大郎不在了,理应销他的奴籍。”
凤孙失笑。怪不得阿耶会指派木儿来贴身服侍阿兄,原来名为服侍,实则监视。也好在是木儿这般贪玩的家奴,若是换了个机灵的,玉成恐怕也活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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