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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锅不能都让“本性如此”背了,还有一部分是沈夜惯得——师者,为榜样,为后盾,沈夜果真当仁不让。

思及此处,欧阳少恭感慨地轻叹一声,谢衣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又说,“师祖放心,倘若师尊怪罪师祖,尽管将过错推给弟子便是。”

少恭微微一怔,而后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沈夜的胳膊肘长得有多歪,谢衣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莫说怪罪,便是欧阳少恭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沈夜估计也会绞尽脑汁想尽法子为他开脱,谢衣这担心着实多余,少恭于是缓声安抚道,“不必多想,你只管去做便是。”

虽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然而如若知晓仍有人挂念,终归还是会感到些许安慰吧。

沈夜寿诞那日,二人归来已是傍晚,渐渐湮灭的日光已无法温暖覆满坚冰的城池,晦暗的视野里,走得很近了才发现沉思之间前的谢衣、华月与瞳,以及蹦蹦跳跳扑进他怀中的沈曦,“哥哥生日快乐!”

沈夜被撞得一怔、抱住沈曦,旋即下意识回眸去看随在身畔的少恭,甫刚对视时便明白了此情此景。他揽着沈曦,回眸静静地注视着对面三人,容颜之上冷硬的棱角一点一点变得柔软,而后微微颔首,清冽的声音终是染了一丝喑哑,“多谢。”

……

沈夜生辰过后,破界事宜正式提上日程,每月定时自流月城边境的伏羲结界处传来骇人的爆炸声,其后五年之间、不绝于耳——又二年,谢衣十八岁。

虽曾因脾性随和、术法修为的起步并不很高,但这些年得到沈夜亲自提点,更由于敬仰沈夜、爱屋及乌,于学习一途分外努力,加之天资聪颖、如今已略有所成,几件便民偃甲广受好评,便于此时机成熟时为沈夜擢破军祭司,并作为下一任紫微祭司的人选,接下继沈夜之后、由瞳临时挂名的生灭厅掌事一职。

然而徒弟虽已长大,性子较之少年时却并无太大变化,在看破比起面相温和、但数年以来依旧不冷不热的欧阳少恭,他亲传师尊才是真正面冷心热的纸老虎的真相后,谢衣某些恶质的小算盘,便也顺理成章打到沈夜头上。

第25章世情薄(捌)

欧阳少恭甫刚踏入沈夜寝殿,便见他背身负手而立、挺直的背影有些紧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下一刻沈夜便转过身来、似已认出来人是他,面上神色分毫不见方才的沉郁,温和地将他看着,上前几步迎接,“师父今日事宜,可还顺利?”

所谓事宜自是试爆无误,这句话乍听似有利用欧阳少恭急于破开结界之嫌,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引爆之时冲力强劲,偶有不慎,偃甲壁障也会崩碎,是以欧阳少恭每回事毕、身上总会留下些烟尘,之前有一次甚至被飞弹出的碎片划破了手,自那之后,沈夜便养成了某种可以称之为鸡婆的习惯。

此时此刻,他一边询问,一边执起欧阳少恭的双手认真查看,过后又仔仔细细将少恭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确认完好无损才收回将人摸个遍的罪恶之手,目光静静停驻在少恭温雅的容颜,一本正经地颔首道,“还不错,”言毕,又抬手为少恭理好额前有些散乱的发,“累了吧,歇会儿?”

欧阳少恭自始至终任凭沈夜对他为所欲为,非但不拒、唇畔甚至还含了一抹微妙的笑意,瞳底浅光稍瞬,“阿夜如此娇惯于我,不怕有一日,被你宠坏了?”

欧阳少恭气质沉静温文、清和尔雅,一派翩翩君子的高洁傲岸,然而这般笑着时、狭长的丹凤眼会稍稍眯起,上挑的眼尾会硬生生显出几分勾人的妖娆,与气场鲜明对比,愈发令人心笙动摇,沈夜情不自禁地轻轻抚触他的眼睑,对这番警示不为所动,“为何要怕?师父尽管随性,我自护得了你。”

“哦?”沈夜的回答一如既往地霸气侧漏,少恭笑意渐深、覆上沈夜的手令之再无缝隙地贴在颊侧,“那么作为回报,我也自当倾尽全力袒护阿夜——说吧,何事令你烦恼?”

沈夜一怔、对上少恭强硬的目光,深知已瞒不过他、只得无奈地挑了挑唇,“小事而已,下月便是神农寿诞,适才我召集他们商议,不想谈到寿诞之上演出,提及小曦的兔子舞,谢衣竟会自此联想、当着瞳与华月的面,提议由我来做。”沈夜顿了顿、拧起眉心,音色也冷了几分,“他始终无心权术,前几日,我便以了解族人现状好坏为由,强迫他代为处理那些卷宗,他虽心中不愿、却仍知体恤于我选择遵从,但藏于心底的怨念自然也要抒发的。”

欧阳少恭静静听他说完,才道,“慈不掌兵,善不为官,这一点,谢衣倒看得比你通透。”

“这么说来,七年前我收下他前,师父便已说过他不合心意,我本重视他能为族人着想的情怀,至于性格,适当打磨便是,然而……即便交到他手上的流月城再如何干净,也难免杀伐决断之时,”沈夜一滞,摇头叹息,“是我待他过于宽纵了。”

沈夜年少之时,曾被沈父奉行严师出高徒的规则教养,然而沈父此人过分耿直,只知一味压迫、不懂激励原则,还爱好肆意妄为,为满足自己的忠诚、以沈夜的底线沈曦与欧阳少恭相挟,无力反抗的沈夜痛苦不堪,只得拼命隐忍,别无选择地当上大祭司,又倒了血霉、遇上流月城中最特殊的一代城主,自此之后亲眼看着曾经的自己一点一点地腐烂。

倘若真的彻彻底底烂到骨子里,沈夜也不会过得这么心塞纠结,比如初登大位时放过叛党余孽、近侍背叛却不敢告诉华月,当上大祭司大权在握、混吃等死便可,万万不必将百年俸禄全部用于为族人谋福——少时是他的父亲逼迫他、长大后则是自己逼迫自己,沈夜自是深谙此理:人皆被欲望主宰,是以为达目的做些不喜欢的事,原也不是什么奇怪行为,只要结果是想要的,过程再苦再难、迫于现实强求无法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也无甚不可。

那着实太难过了,每一步、一举一动都是煎熬与挣扎,一分一毫的不坚定都有堕落之险,是以看到与他少年时相仿的谢衣,沈夜万万不愿他再经历这番苦楚,本意是想疼宠惯纵,但为了谢衣以后不受欺负,沈夜仍得扮黑脸、让他学会收敛锋芒,然而后来又发现,谢衣对他全心全意相待,不必强迫亦仍会为令他满意而努力——自此之后便将谢衣当作沈曦来惯、只要不惹到欧阳少恭,便再也不曾对他严厉过。

谢衣轰塌神殿一角,沈夜不曾责备、反而一力承担损失,此事大抵便是开头,后来这些善后之行时有发生,例如谢衣设计了几样便民偃甲,却因年少资历浅薄无法得到诸位高阶祭司认可、量产的资金久久不能通过,沈夜便再行独裁、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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