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悠悠的口琴声慢慢停了,白雪擦了一下泪水,小声说:“楚生,你是否安全回去了?回去了,是不是还要受苦呀?”
心有所想,也才嘴有所说,说完了的白雪,眼前也浮起杨楚生两次被抓上批斗台上的情景。然后情景又转到田野中的那个竹寮,还有,那一天晚上,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那个地方。
口琴的声音又响,只是这声音,却显得并不连贯,几滴泪水,也慢慢地注入口琴里面……
“哗……”一股南风,从海里直刮而上。风也吹散了白雪的一头长发,丝丝秀发,贴着略显苍白的美脸,也有几丝,被粉腮上面的泪水粘住。
白雪抬手掠了一下长发,看着手里的口琴,他那里也有一把,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经常吹起这支曲子。在她的心里,这可是他们俩才能意会的曲子,口琴声中隐含着的思念之情,也只有他们俩才能知道。
夜里的海风,好像越刮越大,刮得白雪的连衣裙,也发出“吧吧吧”的响声。这位忧伤的女孩,手里拿着口琴,独自走在叠印着树影的街边,慢慢地走。
香港的夜景是很漂亮,但白雪还从没有好好欣赏过,远远的,看到她舅舅那家金银首饰店,才让她稍稍加快脚步。
每个黄昏,白雪都会站在海边,吹着这一首曲子。如果让她一个晚上不到海边,可能她还会哭一整夜。
“白雪,你回来了!那位十四娘,在里面坐着呢?”舅妈刚好送一个顾客出店,看见她就说。
白雪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于她来说,这一丝笑意,也是强装出来的。走进店里,看着沙发里那个高挑身材的女人,大声地叫:“十四娘好!”
这十四娘也赶紧站起来,反正白雪这样叫她,她的舅舅和舅妈也这样称呼,那她就认了呗。
“你又到海边了?”十四娘看白雪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就问。
白雪点点头,边泡着茶边说:“回去了,会有什么事呢?”
“哎哟,你又在这样念叨了,等有熟人过去了,请人家帮你打听一下吧。”舅妈边说边往十四娘身边坐,这话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十四娘嘛,其实也是想知道杨楚生的情况。也叹口气说:“各自打听吧,这几天我跟几个刚逃过来的问了,都不认识他。”
白雪的舅妈也觉得吧,她在香港,也就十四娘一位朋友,想将一些事也说一说,让这位看起来,美丽得有些妖艳的女人,也劝劝她。小声说:“白雪,你还是先到学校补习英语,然后到美国读书吧。”
这事,白雪的舅舅跟她就了有两次,但是她就是不想。每天晚上,看着她从海边回来,那散乱着头发的样子,有时候还两眼带着泪水,就让这夫妇俩担心。
白雪将一杯茶递到十四娘跟前,还是一样,不说话,但却摇着头。
“不错呀,能有读书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呢?”十四娘双手接过茶也说。
白雪还是摇头,她的舅妈也是在摇头,瞧她老是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忘记杨楚生,才能跟一个正常人一样。
“走吧,我们到外面走走。”十四娘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说着,还拉着白雪柔软的手。
看着两人走出店门的背影,白雪的舅妈也摇头加叹气。一般逃过来的姑娘吧,大都选择赶紧嫁人了,十八九岁,嫁给个小老头的也不少,为的就是求得一个安身之所。可她,却一直在为那个杨楚生流泪,好像是前世种下孽缘一样。
“白雪,你还是到美国去吧,杨楚生是说会过来的,但这情况,真的能过来吗?”十四娘拉着白雪的手,慢慢走,也小声说。虽然这话是她的违心话,她也认为杨楚生一定会过来,但为了劝白雪,还是说了。
白雪看着这个女人,小声也说:“我要是到美国了,那就离他更远,他知道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以为我不顾他了?”
十四娘也摇头:“傻瓜,他要是爱你,不但不会这样,还会为你高兴。再说了,他不是说了嘛,几年后会回来的,但你到美国也差不多几年,到时回来了,也就能见着他了?”
白雪点点头,感觉吧,十四娘说的也有道理。到美国读几年书,再回来跟杨楚生相会。
毕竟吧,白雪才只有十八岁,也显得有点天真。
十四娘又说:“你还得在香港学习英语,少说也得几个月,说不定这几个月,他也能回来。”
夜已深,白雪还是不能入睡,自己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轮明月,手里却拿着杨楚生写给她的那封信。
白雪赶紧擦一下泪水,这封信,已经破了几个洞,都是被泪水浸破的。
“楚生,我先走了,你要是回来的时候,就请你等等我!”喃喃的声音,止不住,又有一滴泪水落在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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