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吧,我就没那么好命了,我围着牌桌哼了很久哦,我妈一边摸牌一边敷衍我,好啦,这一圈完了就带你去,结果一圈完了又一圈,我气得要死,跑进自己房里,把门关得碰碰响,大喊不去了!”
“……结果呢?”
“结果她根本没听到啊!然后我又不可能真的放弃看马戏团,最后还是姆妈带着去的。”
阮星笑起来,想起庄太太,庄宁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到他长大了,也许是越老越寂寞的缘故,她对他反而关心多一点(又引起他太太的不满来)。然后骤然的,她的富贵而哀凉的一生就结束了。
陈万金果然落选,黄得望如愿当选副总统,他和现在的总统亦是老友。倒是周志诚,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被任命部长。周志诚给阮星打电话,阮星一律不接,许明徽上门来,阮星也不见,后来许佳徽从首府跑来兴师问罪,阮星坐在他摆设繁复的客厅里接待她。
那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庄宁端了桂花年糕出来,许佳徽坐在沙发里哭,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她用的高级眼线膏,不会花。她用手绢揩泪,脸上的粉蹭掉了一点,露出眼角的细纹来。庄宁原来觉得她很年轻,他们许家人仿佛都不会老的,当年许老爷子八十岁寿辰,依旧精神矍铄,好像六十岁。
阮星低头在一张卡片上写字,庄宁瞥了一眼,写了一个名字,陶碧云,又在下面写了碧碧两个字,大概是他母亲做舞女的名字。阮星把卡片交到徐佳徽手里,要她拿回去给他丈夫看,他丈夫看了会明白。许佳徽又说了很多怨怪的话,越来越激动,发作一场,后来见阮星无动于衷,才终于走了。
庄宁坐下来,凑在旁边吃年糕,年糕外面炸得很酥,裹着一条条的桂花丝,很香,里面又很糯。他吃得专心,阮星把手落在他头顶上。
年后周志诚被调查,他在做部长期间挪用公款炒股票,做生意。许佳徽尽一切力量救夫,调查很快就结束了,立夏那天开庭。那段时间许佳徽打来很多充满恶毒咒骂的电话。不过毕竟他们两家都有实力,最后只判了三年,他的政治生涯则算完全的结束了,和阮星合作生意上也损失很大。至于与碧碧不幸的一生相比,这样的惩罚是否足够呢,阮星说,尽人事,听天命,做到一步,差不多了吧。
奉厚终于安排好了美国之行,他太太美华已经过去了,在三藩买好了房子,奉厚过去正好参加大儿子的婚礼。启程那天,庄宁和阮星去送他,彼此讲了许多珍重的话,奉厚托庄宁多照顾阿芳。
因而回到本市,庄宁就去看望阿芳。他印象里阿芳是极柔弱的,以前奉厚跟他说过连带回老家的年货都搞不定,所以去的时候预备了要听对方哭诉一场,没想到进到阿芳家的院子里,阿芳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迎出来,院子里以前种的月季和蔷薇花都拔掉了,换种栀子花和忍冬。阿芳说:“安安天天在院子乱跑,怕她扎到手啦。栀子花和金银花都能降火的,小孩子长疖子不用吃药,晒干了泡水喝就好。”
庄宁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芳笑笑地答道:“奉厚说每月还是会寄钱来,不过他现在又不做事了,鬼才知道到时候拿不拿得出钱,男人的话,靠得住才有鬼哩。我原来用私房钱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坪的公寓,打算卖出去,换作两间小的出租,这样可以吃租金。”讲完又笑,“然后,然后就找个男人结婚咯,只要肯干,疼我的小孩,别的都不重要啦。奉厚么,他难道还要我给他守活寡吗?”
庄宁没想到阿芳突然也变得泼辣起来,讲话像倒豆子般,聊了一阵,安安午睡醒来,跑来要妈妈,阿芳就把她抱腿上。过了没一会儿,突然跳脚,“哎呀!尿了尿了!”
庄宁伸手去接小孩,阿芳却把安安翻过来,在她屁股上扇了几下,“不是说要尿尿就叫妈妈吗!”打得安安哇哇大哭。
从阿芳家里出来,庄宁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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