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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李燎的问题再度被忽视。李靖弥站起身，努力地踩稳步伐往门外走去。他身上只穿了睡觉时的细肩带背心和短裤，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远离这个使他爱恨不得的地方。

大哥没拦他，豫宁似乎有喊他些什么。不过他没听清，只是慢慢地走到客厅，摸黑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

碰到机壳的那一剎那，像全身触电一般，李靖弥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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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远香

?断章．日记（三十）

一月二十一日．天气．晴

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却是在李靖弥家度过的。

兄弟都不在，就他一个人，拒绝了我一次又一次报警的提议。不时痛哭或向我踢打，可是我什么也没法做。

昏睡时，他不止一次喊出「李燎」这个名字，但清醒后便只是无声地哭。已经裹了厚厚的棉被，他却仍疯狂地打颤。

我想抱他，他也只是用力地推开。我猜他一定宁可别看见我，这张跟沈伊萍如此相像的脸。

「去死……」

他确实这么说了，用细弱、濒临崩溃的声音。他趁我给他倒水时爬到书桌前、拿了美工刀要割腕，我撞见并夺下了刀，他的杯子被我匡当地摔碎。

我没有资格爱他了。就算是搂着他在浴室里替他清洗，那些触碰也都剩下偿还的意义。我曾想象抱他，可是不是这样……我想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可以交换，在澡间的热水里瘫软的，该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

第三十章．远香

１．

漆黑的夜晚吞噬长街，山坡那头传来了凄厉的蝉鸣。路灯点亮了人行道，闪烁的那几盏正数着流逝的时间。街上没有时间，只有无家可归的魂魄在飘荡。

一个小小的身影闯入了这幅景象，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城市已经完全睡了，可他还睁着黯淡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黑暗填满肺泡，吐息里全是黏稠的哭。梦乡里的人听不见，梦里香甜、梦外哀鸿遍野。

三百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还开着，李靖弥试着打给沈陵玉，发现打不通后便朝便利商店移动。他脚步蹒跚，走过的道路上滴落了几道水痕。抖着的手指擦过眼眶，从公寓到商店这段距离走得像一生那么长。

那一拳简直凉透了李靖弥的心，李燎眉眼间的冰冷宛若三尺冻寒。他忽然觉得可笑，旧公寓里的日子，那些忍耐那些委屈那些痛，到底为什么呢？他赔掉了童年又赔掉了青春，然后呢？李燎连个出事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脚下的道路那样熟悉，他在这里度过了十七年相同的夜。奇怪他怎么那么傻、那么一厢情愿，这城市没有星子他却不放弃抬头。

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他的人生全会埋葬在那个家中吧。像他放弃了画画一样，一双手僵硬冰冷前他的家都不会放过他。怎么办？他知道豫宁也不是愿意的，但这样下去，他自己的未来会被葬送掉啊！

他想找沈陵玉，找那个人说说话。穿过马路沿着坡度走上去、直接去按他家门铃也可以。但看见手机上没接通的电话，李靖弥又迟疑了，他慢慢靠近前方的便利商店，再重拨了一次号码。

把手机放到耳边、顺手抹掉了泪。这次响两声他便自己挂了，一辆卡车从右方呼啸而过，他停下脚步，愣愣地往对面的山坡看。

从这里看不见沈陵玉家的独栋，这时突然没来由地清醒。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找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