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下,一人,一琴。
算得上俊逸伟岸的男子,专注地抚着琴。
大星王朝的贵族们,大都会抚琴,据说琴弹得最好的当数摄政王夜沐,紫灵公主则擅吹箫,以前夫妻俩一人吹箫,一人弹琴,配合得天衣无缝。自从紫灵公主仙逝之后,帝都再也听不到琴箫组合了,夜沐也不再弹琴。
元缺的琴弹得也不错,不管是懂不懂琴的人,听了他的琴音,都忍不住止步。
不过此刻十里亭外除了他之外,再无他人,空荡荡的天地间,独他一人一琴。
他不停地弹着,一曲接着一曲,琴音时而悠扬,时而激愤,时而平淡无波,时而波浪涛天。一会儿让人昏昏欲睡,一会儿让人血液,可见他的造诣极深。
远处,似是有个小不点奔向十里亭,随时小不点越来越近,则看清了,那是一辆马车,赶车的只有车夫,再无其他仆人跟随。
马车奔跑到十里亭外便停了下来,车夫跳下了车,就推开了车门,寒初蓝在车夫停车的时候,就歪靠在车身上,重新假装晕睡,等着车夫把她扶下马车。
谁知道她没有等到车夫的扶持,反而听到车夫的低叫声,那低叫声夹着些许的痛苦,她真想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退下,别碰她!”
熟悉又淡淡的声音飘来,寒初蓝可以确定了是元缺的声音。
接着,寒初蓝就闻到了那股药味,元缺或许是整天都带着药吧,身上总有那股药味,还好,那药味不算难闻,否则她都会被他熏死,她最怕的就是中药了。
车夫不敢动,惶惶地看着元缺掠入了马车内,把晕睡中的寒初蓝轻轻地扶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抱着寒初蓝一跃,如同神仙一般,飘回了亭下,淡冷的吩咐飘回来:“你先回去!”
把车夫赶走,独她与他,他想对她做什么?
寒初蓝的眼皮跳了跳。
车夫唯唯诺诺地走了。
元缺坐回琴前,寒初蓝自然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寒初蓝脸不动,手却偷偷地去摸藏在小腿上的小刀。
“被点了睡穴吗?”元缺似在自言,伸手就“解”寒初蓝的睡穴,寒初蓝根本就没有被点睡穴,要是让他这样一点,她就真的被点了睡穴。
“嗯。”
寒初蓝反应特快,在元缺出手之前,嗯了一声,然后“悠悠”醒转,一抬眸,瞧见元缺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他根本就不是要替她解穴,而是知道了她在装晕。
元缺是何等人物,她在他面前装晕?嗯,有点班门弄斧的味道。
寒初蓝脸不红气不喘地对着元缺似笑非笑的眼神眨着大眼,手已经摸到了藏在小腿上的小刀,然后冲元缺咧嘴便是一笑,打着招呼:“姓元的,好久不见。”
元缺还是搂着她,垂着眼眸,凝视着她,笑着应:“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想我了?”
她呸!
她想他的药。
“你似是瘦了。”寒初蓝没头没脑地说着,那手轻轻地在元缺的后背划动着,另一只手握着小刀不着痕迹地往上移着。
元缺微微地闪烁着那双永远深不见底的眼眸,似是受宠若惊,笑着:“是呀,是瘦了,想你想得瘦了。”
寒初蓝皮笑肉不笑,“还真是民妇的荣幸。”
“看在我这么想你的份上,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寒初蓝,你该给我点报酬吧,我要求也不多的,就让我亲一口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元缺的耳垂悄悄地红起来。寒初蓝捕捉到那抹红,在心里骂着,这头色狼,次次都占她的便宜,还装什么纯?再怎么装,都不及她家千泽纯了。
元缺作势就要低头亲吻寒初蓝。
一把泛着寒光又锋利无比的小刀抵住了他的胸膛,让他的动作一顿,但依旧用带笑的眼神瞅着寒初蓝。
寒初蓝坐在琴架上,脱离了这个变态色狼的怀抱,怪不得夜千泽不让她私自来找元缺,这家伙几乎次次见着她,都要占她的便宜。
她保证,下次绝对不单独行动了,免得被元缺占便宜。
“别动哈,一动,我的刀子不长眼,滑进你的体内,不小心地伤着你那颗红透透的小心脏,可就不好了。”寒初蓝笑着,那把小刀更往前顶了顶,已经穿透了元缺的衣衫,只要她再施力,小刀立即就会没入元缺的心脏,送他上西天当真正的神医去!
元缺垂眸看着顶着自己心脏的那把锋利小刀,还是淡定地笑着,“寒初蓝,怎么说,我也救了你数次,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怎么,不喜欢?那换成这样如何?”寒初蓝迅速地移动小刀,瞬间,小刀就抵住了元缺的喉咙,依旧是人身的要害,随便都能要了元缺的命。而她的动作之快也让元缺欣赏不已,她半点武功都不会,动作却那么快,如果她会武功,不是快如闪电了?
元缺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神色还是一惯的淡定,笑睨着寒初蓝,“你想做什么?”
寒初蓝也陪着他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在下就是想你了。”
寒初蓝怒,一脚就踩在他的大腿上,元缺想还手,脖子上一痛,这个丫头竟然动真格,他只得不动,认命地让她踢了一脚。
脖子上,渗出了点点血渍。
“姓元的,我警告你,我是有夫之妇,再敢占我便宜,我宰了你。”寒初蓝阴狠地警告着。
元缺看着她,忽然闭上了双眸,高仰起头,让他的脖子完全地暴露在寒初蓝的面前,表示让寒初蓝现在就宰了他!
寒初蓝气极,他这样等于告诉她,他以后还会再占她的便宜。
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大腿上,那洁白的衣袍便有了两个脏兮兮的脚印。
“把你身上的药都给我掏出来!”寒初蓝懒得再和这个变态“聚旧”,奔入了主题。
元缺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道:“你的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敢乱动,还是你自己动手吧。”说着,他把胸膛一挺,一副等着寒初蓝摸上门来的样子,让寒初蓝红了红脸,这个缺德的变态国舅!
在元缺灼灼的注视下,寒初蓝哪敢摸他的胸膛,不是正中他下怀?下次再见面,他要是让她对他负责就坏事了。
寒初蓝敢说,这家伙绝对敢那样说,然后看着她被气死,夜千泽酸死。
“转过身去!”
寒初蓝命令着,元缺很听话地慢慢地转身,寒初蓝的刀子也随着他的转身而滑抵着他的后脖子。
“寒初蓝,我前面比后面好摸。”
摸你个头!
寒初蓝在心里骂了一句。
一刀抵在他的后脖子上,另一只手倏地朝他的后脖子狠狠地劈去,为了怕劈不晕元缺,自己又处于下风,这一劈,寒初蓝可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元缺还等着她摸上门来,没想到她来这一着,后脖子吃痛,他在被劈晕之前扭头,瞧见了寒初蓝得瑟的样子,他想,这一辈子,他都忘不了这个女人的!
扑倒过他,骑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揍了他一顿,现在又劈晕他……
这一生,能劈晕他的人,也只有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了!
看着元缺晕倒在地上,寒初蓝马上就从琴架上跳下来,快速地去掏元缺的衣服,想偷他的药,可惜她从前面摸到后面,都没有摸到一瓶药,只摸到一个画卷,展开那画卷一看,脸都绿了,那画卷的主角竟然是她寒初蓝。
她绿着脸把画卷好塞入自己的怀里,不能让元缺怀揣她的画像。
这家伙平时身上总带着掏不尽的药瓶子,此刻却只带了画卷,难道是算准了她会有这一招,所以故意不带药在身?那李公公的毒怎么办?
好狡猾的家伙!
没有摸到药的寒初蓝,气恨至极,又无可奈何。
但她又不敢久留,元缺是习武之人,她那一劈,劈得出其不意,才能把他劈晕,可晕不久的,他很快就会醒转,他要是醒转,她就走不了。
既然没有搜到药,她只能赶回去了。
天快黑了,城门就要关了,夜千泽估计担心死了。
寒初蓝不敢久留,丢下被她劈晕的元缺就跑出了十里亭。
“踏——踏——”
有马蹄声传来。
寒初蓝本能地扭头望向官道的那端,看到一马儿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正朝她这边奔来,也是在她扭头的时候,她瞧见了十里亭里的元缺慢慢地坐了起来,那张算得上英俊的脸,慢慢地扬起了一抹笑,那笑还是很温和,可在她眼里,那笑是森冷的,是彻骨的!
寒初蓝撒腿就跑。
元缺倒是不急着去追她,只是浅笑着看她没命地奔跑。
那马踏声由远而近,很快就越过了十里亭,元缺忽然意识到不妙,瞬间就像鬼魅一般扑向那马背上的主人,谁知道寒初蓝更快,她往路中间一站,张开双臂,那马背上的青衣男子没想到会有人拦路,惊得赶紧勒住马儿,这个时候元缺扑到,一掌就拍向那马的马头,看似是在救寒初蓝,实际上是想拍死马,不让寒初蓝借马逃走。
那青衣男子已经勒住了马儿,马是不会撞向寒初蓝的,元缺那一掌便显得多余的,那青衣男子不让元缺杀害自己的坐骑,一扭身,带着的长剑抽出,剑尖直刺元缺的掌心,逼得元缺收掌,那人随即又一招逼出,把元缺逼退开去,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不是高手,根本无法在这眨眼间连出两招逼退像元缺这种绝顶高手。
嘿,真是天助她也,这个青衣男人竟然也是个习武之人。
元缺和青衣男子交起手来,寒初蓝不失时机就翻身上马,抓住马缰绳,双腿狠踢马肚子,那马儿撒开腿就跑了起来。
由于抢人家的马抢得太急,寒初蓝藏于怀里的画卷滑落,掉在官道上,她也没有察觉。
“我的马……”
青衣男子惊叫着。
元缺则是有点懊恼地叫着:“寒初蓝,总有一天我会折断你的翅膀!”
寒初蓝骑着马儿早就跑出老远了,元缺的叫声,她没有听见。
主角走了,元缺懒得再和青衣男子交手,青衣男子也无心再和元缺交手,心急着想去追赶自己被抢走的马,瞧见地上那个画卷,他好奇地捡起了画卷,展开一看,脸色一凝,下一刻,一只手夺走了他手里的画卷,元缺淡冷的声音飘来:“你害我的女人跑了,还想抢我女人的画像吗?”
青衣男子震惊于画中女子的模样,听到元缺这样说,顿时明白了抢走他马儿的人就是这画中之人,他脸色更是沉凝,一掠,施展轻功就去追赶寒初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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