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反应则更直接,弯着腰就吐了。他这一弯腰太突然,他肩上的狗子没提防,刹车制动系统没上线,一下子就出溜到了地上、摔成了去大脑僵直的倒霉模样——尾巴上翘,头颅后仰,四肢伸展,脊柱坚硬如矢——简单一句话,狗子被吓得大脑当机了。
邵奶奶静静地往那棺材架子旁边一站,干枯的双手扶在棺材外沿上摸了摸,给了俩人一猫一个缓冲的时间。
“邵一乾,我就想问问你啊,谁给你的底气,可以指着一个老师的鼻子说‘你算老几’?她算老几,你又算老几?你会什么呢?你有什么呢?”
邵一乾努力咬紧牙关,不想让牙齿碰撞的声音被第二个人听见,但他根本做不到——视觉冲击太强大了,远远超过了他的底线——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棺材更能激起人对死亡的恐惧,就连死亡本身也不能。
往往属于别人的棺材叫人陷入莫可言状的悲伤里,属于自己的棺材则叫人陷入对生命即将终结的恐惧里。
棺材就是一扇由生而死的大门。
听到邵奶奶的问话,他先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是那女的先说得不对的,我起初并没有打算……”
“所以?站在公平道义的角度讲,是她口出恶言在先,你才还击的?”
“她就很明显看不起我们。”
“她说得不对吗?你有什么地方可叫人看得起的?你能讲得比她更好?你踩死一只蚂蚁需要先考虑考虑公平道义吗?”
邵一乾卡了一下,总觉得这种说法和他的认知大相径庭,但仔细掰开来听,却每一句都踩在理上。这些话虽然蛮横冰凉,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他不禁产生了疑惑,如果真是这样的,他哪里有那么大胆量对着别人横冲直撞地大喊大叫呢?
“你不过是仗着你有我们罢了。不管产生多大的后果,你都可以撒手不管,因为你管不了的事情,后头有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给你擦屁股、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有什么能耐呢?不过是仗着我们给你撑腰罢了。”
邵一乾本能想反驳,但话就没溜出喉咙口,音就自动没了,因为反驳的底气不足。
“因为我们是自己人,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不能把你怎么样,至多揍你一顿了事儿,所以你每次惹事儿前是不是只用担心我们会下多狠的手揍你?到现在你连这一点也不在乎了。”
邵奶奶叹了口气,语气就此软了下来,柔和低沉得如同古老的咒语,一字一句流进耳朵里。
“可我们会死的。等到你举目无亲的时候,又能指望谁来做你的后背、谁能每次都掂量着力气,教训你还教训得小心翼翼呢?”
“我会死,爷爷也会,爸爸、妈妈都会这样子。你永远想不到什么时候,你一放学回来,我已经躺进这里了。”
话音一落地,份量不重,却带来了暂时的沉默。
邵一乾勉强道:“奶,你别吓我,一点儿也不好笑。”
邵奶奶指头在棺木上敲了敲:“我还没你这么大的时候,跟着我妈,也就是你曾祖母,参加过几次战地流动医疗营救组。那你知道你曾祖母是怎么没的吗?”
“走夜路的时候踩沼泽地里了,没能出来。想不到吧?”
“很少有人能够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去死,你到一定时候就会发现,无疾而终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所以,我到这个岁数,其实活着的每一天都冒着不能看着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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