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荼狠狠攥着他的臂膀,像是要生生扯下,活啖了他的血肉。文华熙却看得分明,魔王眼中尽是咬牙切齿的动摇:“昔时陛下便对我说过,我不是伴侣,不过一介奴隶。我与陛下自然也有点滴‘情谊’,自押解入魔都,至剔骨剜肉,酒宴取乐……也算是深得很了,陛下现在当真是想说,我们之间有了变化?”
“——你!!!”凶荼高高抬起了拳头,文华熙避也不避,只含笑阖上了眼,而那双拳终究也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颤抖着抚在了他颈边:“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凶荼竟已满头冷汗,方才真有那么一刻他想扼住面前这惑人俘虏的颈子,但在看到文华熙肩头浮现的狰狞伤痕时,头脑只剩一片空白。
“正如陛下所见,月初我不小心着了雨,受了些风寒未愈。每每发热身上这些刑后留下的丑陋疤痕便掩不住了,不过陛下不用多虑,大典时上药可聊做掩盖——”文华熙见他没有继续发怒的意思,弯腰拾起洁白内衫,想要去拿贮着药膏的玉盒,却被凶荼握着手腕,旋着拥进了怀里。
凶荼无言地探了探怀中人的额头:“都到今天了还这么烫,为什么不说?”
文华熙终于略显无力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抗拒,顺从地靠在凶荼怀里,任他娴熟地捧着自己的膝弯抱自己上药,乐得有人代劳:“是陛下亲自择的日子,我不过顺应帝心。”
凶荼自胸膛内沉甸甸地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把他安放在榻边,亲自拈着药膏,一点点抚平那些纵横疤痕:“上次本王在此静候你梳妆,是送你上刑台之前,算来也有一年了。”
文华熙体虚发热时,完美的躯壳便崩裂开来,露出不堪的内里,道道屠夫铁钩留下的残酷割痕犹如熄灭后的岩浆,炭黑虬结,如同命运的盛装。凶荼的手指抚上时,纵是做戏博人垂怜,他也真真切切感到了疼,不由虚弱地回头咬着软枕,闷哼了几声。
他身上白得透明,衬着伤痕便更加可怖,凶荼没有手抖,却震惊于自己心中再也掩饰不住的痛楚。他是直肠子的人,尤其对认准了的人与事,故此虽然尴尬,还是对着文华熙一口气絮絮道:“你的时间不多,本王承认以前确实是暴殄天物,伤你身心……好吧,你骂吧,打我也行,只要你不嫌手疼。”
“本王知错,以后我们能不能珍惜时间,消停几天,好好过日子。你和渊明就是真有什么事本王也不再追究,毕竟我也一屁股烂桃花,有来有往,也算我们魔族的‘公平’。”凶荼握着他的手,细细比量着垫在自己掌心里,而后五指缓缓合拢,坚定而炽热:“角弓那些话我不会尽信,你不要天天提心吊胆的,我会真心待你。”
不会尽信,便是仍有相信余地。
真心待人,期许的却永无回应。
伴侣,傀儡,各有所图,孰轻孰重,是身在局中的人不留神,饮得太醉。
文华熙眼中闪烁着波光,却不知是为谁:“……陛下,你让我惊讶了。
——可笑能伤我心的人,从来就不是你。
然而凶荼没有看出他的复杂情绪,魔王竟是很好哄的,只消他一个低头,便又兴高采烈地起身合上药盒,掀起帘幕召侍从入内:“今早风大,你又发着热,不就是走个过场,本王让他们手脚快些,结束后你早点回来歇息就好。”
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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