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一听这个称呼,便知有情况:“我爹来了?”
小厮伏地:“老爷在内堂。”
内堂中,臂粗蜡烛火光灼灼,王太师端坐堂上,左右侍从森森罗列,王砚刚到门口,王太师便发声道:“进。”
王砚跨进门槛:“爹。”
左右顿时行礼齐刷刷退下,门扇合拢,除却烛芯噼啪,一丝杂音不闻。
王砚道:“爹,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王太师半眯双目冷冷将他一扫:“自己老子在眼前,竟不行礼,逆子何来规矩!”
王砚道:“爹曾教导儿子,从急便可暂去俗礼。”嘴里说着,却是行了礼,又道,“爹大半夜纡尊驾临儿子的狗舍,不知有何教诲?”
王太师勃然一掌呼出:“混账小子,敢拐弯骂你老子!果然是浑头浑脑才做混账事,早晚被你跟阿宣两个孽畜气死老夫!”
王砚一脸恭敬低头:“儿子最近循规蹈矩,不知哪里仍出了错漏,请爹指正。”
王太师捋须叹一口气:“罢了,此刻真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你且自省,除却当做之事,又沾了哪些多余?”
王砚道:“近日安分守己,只办当办的公务,除此之外,仅帮一个朋友查了些细碎末节小事。”
王太师眯眼瞧了他片刻,方才道:“砚儿,你与阿宣不同,一向让爹省心。爹知道你有向上之意,但乱党谋逆之事,查得固然是大功,分寸极难掌控,稍有偏差,功不成反变大祸。爷俩间的话再说透些,这事若好把握,也到不了邓绪那里,明白了否?”
王砚亦沉默了片刻,才道:“爹,儿子从不曾听闻有乱党事。”
王太师微微一笑。
张屏忽然正常了。
县衙诸吏都觉得,似乎只是睡了一觉,再一睁眼,张县丞便焕然一新,眼不直了,眉不皱了,不再东走西逛,左看右摸,进了卷宗库,竟是一心一意,专注县志。
到底那一夜究竟发生过什么
有那么靠不住的不值一提的似乎是宅子里的下人传出来的小闲话说,先是张县丞抱回了一堆艳书,貌似陈公子进了张县丞的房间,一些分辨不清的扭打和言语声后,陈公子冲出了张县丞的房间。然后,张县丞看完了所有的艳书,焕然而成摒尘绝俗的孤寂模样,只埋首公务,不再多问其他。
连李主簿主动拿账簿给他看,张县丞都淡淡说,不用收进县志,无必要看。
然后,一天之内,画好了界图。
再几天,舆地、建置两个大目编成。协助的书吏整校,无一错漏,虽比起前编县志,稍嫌刻板,失之文采,但的确更精简切实。
邵知县审阅后欣慰道:“本县就知道,张大人做事,绝对让人放心。”
张屏没再去街上微服,让邵知县同暗暗纳闷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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