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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地方,整个房间就是一台巨型电脑。房间中央立著一个插满管子的圆筒形透明玻璃器皿,里面装满无色液体,一具骷髅般的人体漂浮在液体中。

这具骷髅有一头灰白的长发,苍白发皱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嘴上戴著呼吸器,旁边的仪器上显示著他缓慢的心跳。他那苍白干枯的身体,与下身穿的黑色三角内裤形成鲜明对比。

他就是阿翔吗?怎麽看都像是个暮年老者的样子。

吴成浩觉得心脏有点刺痛,有点呼吸困难。

「戴上这个,这样你说话阿翔就能听见。」一只手在吴成浩耳朵上戴了一只蓝牙耳机。吴成浩转过头,看著目中含泪的塞尔丽娜抿一下嘴唇。塞尔丽娜此时的表情就是一位慈爱而伤心的母亲。

玻璃门缓缓向两边退开,吴成浩慢慢走向中央那装满液体的玻璃器皿。里面浸泡的阿翔就像一具人体标本,只有那微弱的心跳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看著阿翔越来越近,吴成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任凭眼泪流淌。三年了,每个夜晚他都与阿翔在梦中相聚。有美梦,有噩梦,无论是什麽样的梦,都能让他非常满足。因为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在一起。

有时候,时间并不能磨灭掉深刻的感情,反而会让人在这相思地折磨中寂寞的死去。

终於来到阿翔面前,吴成浩扬手轻轻抚摸那透明的玻璃墙。这麽近距离的看阿翔,才发现阿翔不仅头发白了,连眉毛与睫毛都白了。

阿翔那皮包骨的脖子上挂著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上穿著一枚银色戒指,那戒指与阿翔送给他的戒指一模一样。吴成浩下意识地抚住胸口,原来阿翔和他一样,也把戒指挂在胸前。

脑中又响起三年前费海科把阿翔带走时说的那段话:12年前,他为了他的养母杀死小偷,却反被养母抛弃。12年後的今天,他仍没有吸取教训,又被他深爱的人抛弃。

阿翔杀人或许很残暴,但那是他凭借著本能守护自己重要的人。然而最终他所得到的,只是无情的抛弃……

「阿翔,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翔,我是吴成浩,那个无情地抛弃你的人。」

「如果你恨我,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睁开眼睛看我,我保证再也不离开你。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阿翔,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麽过的吗?不管看见谁,我都觉得像你。每天晚上睡觉,我都会梦到你。有时候梦到我们幸福的在一起,有时候梦到你残忍的杀人。」

「阿翔,你知道吗?我不再害怕了,真的,我不再怕你了……」

「嘀──」

不知哪里传来刺耳的长鸣声,吴成浩缓缓转过头,那台测量心跳的仪器上出现了一条笔直的横线。门外的塞尔丽娜掩口痛哭,父亲费东彦紧紧抱住妻子的双肩痛苦地低下头。那些不知道什麽时候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人们,也都流下悲伤的眼泪。

怎麽会这样?

吴成浩无法置信地回头看著阿翔苍白的脸。

我不是来唤醒阿翔的麽?怎麽才说了几句话,阿翔就没有心跳了?

「阿翔,你是在报复我吗?」吴成浩颤抖著手,从衣袋里拿出钥匙,钥匙上挂著一把袖珍水果刀。这是大四那年暑假,他和阿翔一起去T岛旅行时买的。

「你一定是报复我当年抛弃你吧。」吴成浩哽咽地说著,打开水果刀,握紧刀柄,将刀刃放在颈动脉处,「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你,跟你讲清楚我必须离开你的道理。」

「呯!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片与透明的液体四散迸射,一只骷髅般的手突然抓住吴成浩的手腕。

「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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