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很讨厌。因为对方会逼着自己喝苦药,重复做好多很难的事。比如分辨远处是什么动静,木筷掉了还是竹筷;比如转角有风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挡上了东西;再比如两只手上各放一些药材哪个重,重多少。最困难的第一次,把他扔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头,让他自己回家,他那时只有七岁。
慢慢长大,他才敬重大夫,大夫教给他的都是如何自立。
直到有一天——
“父亲和母亲有什么区别?男人和女人,除了嗓音不同,还有什么不一样?”
那晚他感受到了男人和女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原来女子竟是这般娇小柔软,原来他们可以契合在一起。
……原来,以往他偶尔听到的窸窣呻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原来,一模一样的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契合的?
……原来,养育自己的这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
好罢,他想他得努努力,因为他的两个父亲都生不出,只生一个小孩儿的话,显然不够同时给他们接宗传代啊。
☆、第廿九章摊牌
远处三骑飞驰而来,径直奔向他们一行人!
宁芝夏鸦眉微拧,一把将王谢拉过一旁。林虎峰拉开裴回,蔡鹤护住蔡安和。
孰料那神骏马匹渐渐来到近前,竟是小步快跑,缓了速度,待到面前七尺之处,缓缓站定。
为首之人,素衣帷帽,身后二人一左一右,均青衣斗笠。三人翻身下马,左边那人也不说话,伸手往马背一拽,将鞍上挂着的包袱解下,躬身,双手奉上。
不知是敌是友,宁芝夏稍犹疑,接过,打开。
一只匣子。
匣子里面是一枚用石灰保存得很好的人头。
这人头他不认识,凑过来看的林虎峰也不认识。
王谢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劈手将匣子夺过,转身往回跑。
三两步来到燕华坟前,噗通跪地不起。
拔出匕首——这匕首自燕华出事后,他就从床头暗格取出,藏在腰间——对着人头狠狠扎了下去。
拔出,再扎,拔出,再扎,再扎,再扎,再扎……
沉重喘息,偶尔的抽噎。
化成灰他都认得,这是欧真的头颅!
直到匣子里剩一团稀烂血肉,王谢对着坟磕了一个头,缓缓站起。
转身,走到为首那素衣人跟前,也不行礼。
他嗓音十分沙哑,甚于宁芝夏:“敢问阁下,有何驱使王谢之处?”
这么极致的发泄,这么快的平静,这么迅速的想明白对方掌握着自己弱点,如果不是施恩望报,还有什么可能?平白无故做人情么?
那人这才解下背后负着的大包。
锦被之内,眼窝凹陷,睡熟的小脸,依然泛着不健康青色。
王谢呼吸蓦地一促,胸膛起伏两下,声音冷冷:“有些事,莫欺我一介草民无知。”
稍微一顿,道:“那一床襁褓,那一只小长命锁,那一张将燕华身份改动的凭证,来历非凡,我猜这孩子不仅是富贵人家,至少钟鸣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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