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篡改了杜七的本意。杜七跑去看了一眼,才一眼就起堂了,回来直奔后台,把商细蕊骂了个臊眉耷眼,狗血喷头,并且砸了一面大镜子。此后商细蕊就学乖了,不敢再干吃里扒外的事了。
这种回绝人的话,让沅兰她们去说最好。今天偏偏遇上商细蕊心里呕血,憋着的那一口火气,全哈在人家掌事头上,非常生硬地说:“我借不了,七公子有言在先不让我借。我劝您最好也别动他的戏,他知道了不乐意,在报纸上写两句不好听的,平白让你们角儿受委屈。”
程凤台和沅兰他们全都诧异地向商细蕊看过去。头一回见他口角这样锋利,不借就不借吧,还刺应人一句,可不是他往常的为人。
掌事的碰了个硬钉子,脸上依然带着恭维的笑意,无比的诚恳:“商老板说的是。毕竟如今能和商老板齐头的角儿是难找了。七公子器重您,仰仗您,除了您看不上旁人,那是合该的!咱们不敢争什么,咱们只配跟您后头喝口汤。就是喝口汤,也得看您高兴不高兴往下赏不是?”
几句话听得程凤台和范涟听得尾巴骨都发麻,这号小人嘴脸他们两个可是看得够够的了!沅兰也撇了撇嘴,一摇脖子。商细蕊却很是受用,神色缓了一缓,语气也变了,说道:“你们要实在想演,记着先和七公子招呼一声,他生气了我是劝不住的。”
那掌事的答应着去了。商细蕊对着镜子开始化妆,程凤台把周香芸丢给范涟调教,自己靠到商细蕊身边,道:“商老板,你刚才可不该那样说话。”
商细蕊含着一股硬气:“我怎么样了?”
程凤台笑道:“你们梨园行里的都人是什么缺德模样,你该比我清楚。虚情假意又心眼小,一句话能恨你一辈子。”
商细蕊现在心里不宣忿着,看他什么都不对付,抓住话茬就开火:“照你这么说,我们梨园行就没有君子啦?我也是唱戏的,我也小心眼啦?”而他现在的作为,正是在小心眼着。程凤台心想你绝不小心眼,你是缺心眼!笑道:“哪能呢!俞青不就是个君子吗!杜七虽然与我不和,但他也肯定是个君子。”俞青不是正根的戏子,杜七压根就不是戏子。说来说去,程凤台就是在他们这行里挑不出两个心术正直的,一手摇了摇商细蕊的肩,笑道:“尤其商老板,大大的正人君子!”被商细蕊啐了一口。
到了真正堂会那天,程凤台八点半就起床了,起床打了三百多个哈欠,开始翻箱倒柜找衣裳。今天他担任着戏提调的职务,往常看商细蕊的堂会,戏提调都是长袍马褂,八面玲珑,满口的行话,他今天也要打扮得地地道道才是。二奶奶进门来吓了一跳,把他从箱子里拽出来:“你这是找什么呢!看你翻得这通乱!狼刨窝似的!”
程凤台道:“我找件长衫穿。”
二奶奶指挥着丫鬟一边叠衣裳,一边没好气地数落他:“你几时做过长衫了?成天穿得个洋鬼子的皮!”
程凤台挠挠后脑勺思忖片刻,想出一个主意,叫一个丫鬟去传话:“你去告诉家里的院丁花匠厨子们,谁有像样的长衫赶紧拿一件来给二爷穿,二爷重重有赏!”
丫鬟知道他们二爷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溜儿的主,不敢应声妄动,只拿眼睛瞅着二奶奶示下。程凤台啧一声道:“还不快去!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丫鬟笑盈盈地空口答应了一句,还是不动身,直到二奶奶冲她一抬下巴,她才飞奔了出去。家中仆从听见二爷悬赏征集长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但还是踊跃地贡献出了自己仅有的好衣裳。老葛的媳妇听见这话见钱眼开,翻箱取出瑞蚨祥定做的一件宝蓝色团寿图案的长衫。老葛长年跟着程凤台,也是西装皮鞋的打扮,没有上台面的长衫,这一件原本是准备寄回家乡去给她公公做寿衣的。
老葛拦着她急道:“太不吉利了!”
老葛媳妇瞪了丈夫一眼,道:“有什么不吉利的!冲一冲转转运,兴许更发财呢!他一个假洋鬼子,哪懂这些呀!”把衣裳往老葛手里一放:“你快给送去!别叫人抢先了!”
老葛不敢违逆家主婆的话,额头津着汗,捧了衣服献给程凤台。程凤台果然是个福寿双全的人物,在一众绫罗绸缎里,一眼就相中了此件,拿着往身上照镜子一比,很衬他的脸色,立刻就让取钱打赏。老葛不敢接钱,不安道:“二爷,这恐怕尺寸有点不合适。”
程凤台看他一眼:“是吗?”一头就要穿着试试。二奶奶一声喊住他,老葛心里一激灵,以为破了案了,二奶奶却道:“你先把那衬衣给脱了!桂花,伺候二爷换衣裳!”有老葛这样二门之外的仆人在场,二奶奶是绝不会与程凤台有亲密举动的。
程凤台由丫鬟服侍着,终于扣上了长衫上所有的葡萄扣,对着镜子照得欢天喜地的。下人们都觉得二爷真是太没有见过世面了,穿一件绸褂子能把他美成这样。程凤台一指老葛,丫鬟把大洋塞他手里,老葛还要推脱,程凤台道:“你是不舍得,还是嫌不够?”老葛才勉强收了,刚往外退,范涟进来了,迎面对老葛竖起一只大拇哥,向外一比划,笑道:“快去把车开出来等着吧,我的车就不开过去了,坐你们的。老孙那儿的街面太乱,停那回头给碰花了。”程凤台瞧了瞧他,嫌他惜物的脾气太鸡贼,冷哼一声:“我的车那也是好车!给你当电车那么凑合!”
范涟扭头一看他,眼前一亮,斗嘴都忘了,嘴里哎呦喂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姐夫!好啊!换行头了啊!你别说!这一身真是……真让我想起我爹来了!”
范涟的爹也是二奶奶的爹,二奶奶不由得也向程凤台看过去,日日相对十多年,她可从来没觉得程凤台长得像她爹。
程凤台学着相声里占便宜的话,说:“那还不快叫爹?”
范涟叹为观止地说:“真像我爹挂墙上那张照片儿的扮相!”程凤台没听出他的意思。范涟一手拽着他的袖子,看清了上面的团寿暗纹,更加摇头赞叹:“这一身可真够神气的,整个儿跟出大殡似的。赶明儿穿着它,我给你拍张照,早晚有你用得着的那一天!”
程凤台算是听明白了,被嘲讽得又气又笑,按住范涟就要踢他一脚。二奶奶可忌讳这种话,怒斥道:“你说的是什么!到这儿来满口胡吣!”范涟不敢再开玩笑,岔开话道:“姐夫,你知道你这一身还差什么?就还差一双布鞋,没有穿了长衫还穿皮鞋的。”受他的提醒,程凤台一叠声的又要去征集布鞋了。范涟赶忙拦着他:“得了得了,哪儿有时候给你簪花抹粉的啊!咱们还得先去……”他想到他姐姐,把水云楼仨字给活吞了,道:“还得先去接周香芸呢!”笑着向二奶奶道:“大姐,我们走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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