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到达机场前陶郁甚至不清楚目的地是哪,直到领登机牌时才知道飞往檀香山。能够短暂离开寒冷的芝加哥去往温暖的海边确实令人期待,不过没有太出乎陶郁的意料。到达檀香山机场后,两人又转机飞往Maui,陶郁以为这就是终点,卖力地把常医生夸了一番。常征听出他语气里的夸张,微微一笑,并不说破。
Maui是夏威夷群岛中自然风景最美的,照片不加修饰就可以用做明信片。来之前常征在网上租好车,下飞机直接在机场提取。让陶郁感到困惑的是,常征既没有立即开车去酒店也没有进行环岛游,而是直奔机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车零食,全是高热量高蛋白低碳水化合物类的,非常符合常医生一贯的食物选择方式——以有限的肚子吃有用的东西。
“咱们不去试试当地的美食吗?”陶郁撕开一包牛肉干问道。
“当然去。”常征把其余的零食塞进行李箱说,“这些是备用的,不是让你现在吃。”
陶郁不以为然道:“这是夏威夷,又不是朝鲜,满地都是饭馆,还用储备粮?”
常征笑了笑,不解释。
自从开始计划旅行,陶郁就逐渐熟悉对方这种故作神秘的态度。回到车上,他无意中翻到租车收据,发现用车时间仅为一天,这下好奇心被吊起来——这说明Maui只是他们的中转站,明天还会去其它地方。
一下午陶郁使了各种手段,也没能从对方嘴里撬出一个字。吃完晚饭在海边散步时,他终于爆发了。
“我说咱明天要去那地方,是叫’打死我也不说‘吗?”
常征跟着陶郁看过冯导的电影,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笑道:“你再使个美人计,说不定我就招了。”
陶郁摆手说:“谢了,你还是瞒着我吧,腰子伤了禁不住你折腾。”
此时海边夜色已深,常征少了些顾忌,伸手探进他T恤后摆,摸到那处子弹和手术留下的疤痕。两个月过去,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微微凸起的一道疤。
陶郁不自觉地绷紧后背,那处要命伤给他留下阴影,尽管伤已经好了,但每当有人靠近身后,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感。
常征察觉到他的僵硬,收回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对方甚至抗拒拥抱。在一起久了,他越来越了解陶郁这个人很多事表面一句带过,其实一直憋在心里,越是重大的事情,越不肯轻易说出来。他有些怀疑对方患上了PTSD(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创伤后心理压力障碍症),人在经受生命威胁、严重物理性创伤后,产生的心理状态失调的症状。他能感觉到陶郁现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有时在他身后说话也会让他感到紧张。
常医生虽然主攻心血管方向,但念书的时候也学过心理学,明白这种情况并不是强行按住伤疤就能让对方慢慢习惯的,那只会引来更大的反弹。他转而握住陶郁的手,轻轻摩挲着中指上那枚戒指,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微凉的沙滩消退了暑意,温暖的海水不时拂过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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