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而天空之下,明镜似的辽阔湖面上,倒映着漫天晚霞,天水相接,云影波光,嫣红映醉。
在湖岸边,一群群归巢的水鸟振翅翔回,逆光的剪影在晚霞长空中显得格外的意态优美。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此美景,令顾南自然就联想到了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的那句千古绝唱,不由得诗兴大发的吟诵出声。
“湖里,是野鸭。”乌乐在一旁说道。
顾南笑了,“嗯,王勃当年写错了,应该写‘落霞与野鸭齐飞’,那‘孤鹜’听起来多孤单。”
“他写的,也是野鸭。”
“王勃写的是野鸭?”顾南有些好笑。
乌乐点头道,“落霞者,飞蛾也,非云霞之霞。鹜者,野鸭也。”
“什么?”顾南难以相信,乌乐嘴里说出的竟是汉文化里的“之乎者也”!
“宋代,俞元德考据的。”乌乐看着顾南,补充了一句,“是张老师说的。”
顾南转头看向乌乐,夕光将他的五官勾勒得越发深邃立体了,他紧抿着唇线,表情严肃的看着她,像是课堂上忐忑等待老师评判答案正确与否的学生。
这个样子的乌乐,是最符合顾南想象的乌乐。她几乎有些忍不住想伸手去拍拍他的头,夸他学得好了。
关于古文诗词的解读,总有那么一些文人会有与众不同的突发奇想。顾南文科出身,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没料到说话极尽简约的乌乐,在背诵引用句子时,居然还蛮流畅。
好像也不只是背句子,现在与他对话比三天前已经好了许多。顾南不禁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平日呆在拉姆措,隔绝了汉语语境,所以表达起来有些艰涩。通过这几天自己与他的交流,他慢慢又找回语感了?
“走了,天要黑了。”乌乐被顾南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转身跳下了巨石。
也就是刹那间的事,那轮红日就悄然沉入了西边的山谷,天空的晚霞变得更为浓郁,镜平的湖面变作了沉静的墨蓝。
顾南恋恋不舍的跳下巨石,跟着乌乐沿着山脊往湖边走去。
一路上,晚风阵阵拂面而来,携带着潮润的水汽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南不由赞道:“好香。”
“嗯,是苹果树开花了。”乌乐牵马走在前面。
顾南的目光从远处的湖面收回来,留意到路的两边长满了苹果树。在渐渐昏暗的天光中,树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花。
“这么多苹果树,你们吃得完吗?”顾南看着这一片苹果树,就想起他们远离城镇的不便来。
“可以做果酱,晒苹果片。”
乌乐的回答,令顾南脑海里泛起了男耕女织田园生活的美好想象:苹果成熟的时候,纳依族的男人在林子采摘苹果,女人在家里晾晒苹果片、熬制苹果酱,孩子们握着苹果在院子里奔跑嬉戏。
离湖越来越近,湖边葳蕤丛生的芦苇,浮游觅食的野鸭,木头房子上低浮的炊烟,划着小船唱着歌谣归来的捕鱼人,让顾南脑海里的想象又平添了几分“渔歌入暮烟”的诗意。
“乌乐,他们唱的是什么?”听着那带着几分古意的质朴歌声,顾南好奇问道。
“啰啰调。”
“什么是啰啰调?”
“我们的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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