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他从底座开始,一凿一顿,小心谨慎,生怕力气大了多敲掉一块。
屋内阳光充盈,满室寂静,唯余石玉相撞的清脆声响,“叮叮当当”像是敲出了首小曲儿似的。
底座雏形未出,温钰已是累得手腕酸困,玉石硬度太大,与木雕、泥塑所用力度不可同日而语。
他起身活动僵硬的肩颈,却见手边不知何时蹲着杯温茶,水面浮着一层细碎的桂花,香气芬芳怡人,气味甘甜却浓郁。
温钰抬头,眸光正与晏清江对上,只听他道:“沁如说春季适饮花茶,助发体内寒邪,我问过她,她说你犹喜桂花香气。”
温钰应了声,手捧着茶盏发了发怔,晏清江抬手在他眼前晃过,轻声试探:“你可是累了?”
温钰侧头瞧他,神情还微有些恍惚,晏清江嘴唇一动,自责又道:“我那灯原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你歇着吧,还是别弄了。”
他只当那玉石果真不是好雕琢的,温钰不过只敲了个底座,精神便有些不济,他往那一桌一地的碎玉瞥去,眸光一转又往那粗糙的灯座上绕了过去,抿了抿唇,抬头复又瞧着温钰道:“不雕了,你歇着吧。”
温钰喝了盏茶,眼睫在未散尽的雾气后一眨,眼瞅着他那副纠结不舍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明知故问地温声疑道:“怎的又不要了?嫌弃我雕工不好?”
“不是!”晏清江闻声急道,他后半句还未出口,便被温钰给截住了:“不是就好,我雕我的,你只管给我沏茶。”
晏清江嘴唇一动,蹙眉还要再说,温钰却笑着将茶碗在他脑门上轻磕了磕,嘴上却催促道:“快去添茶,壶里也没热水了,有茶我就不会累,待到后日,你那灯就有着落了。”
晏清江手上随即便落了套空茶碗,他手忙脚乱地将翻开一半的茶盖连同茶碗盏托仔细抱住,抬头犹不死心地又想说话,温钰却不住催他,他只得出门去添水。
待他转身,温钰神情复杂地跟着他出门,眸光凝在他后背上,右手负在身后掐了掐指,天上云朵突然在他屋上停住团了起来,一道青紫色的雷光猛地当空劈下!
温钰眼尖瞧见,侧身急转避进屋内,那一道雷擦着他房檐落下,“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他屋前的瓦片登时掉了一地,在他适才站过的位置,摔得四分五裂。
温钰回身,眉头不由紧蹙。
晏清江身形一晃正欲出院门,闻声转头回望,他目光惊诧地与温钰遥遥对视,抱着茶碗登时就扭身又回来了,温钰眉头不由便展了开来。
待晏清江跑近,温钰便出声拦他道:“你别过来,地上瓦片碎得到处都是,仔细扎脚。”
晏清江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仰头问他:“可有伤着?”
“无妨。”温钰温声回他,笑着实话道,“我适才掐指测算,不料窥到天机,遭到天雷示警,无碍,你去忙吧。”
“哦。”晏清江这才又应了声,转身又走了。
温钰在他身后轻声合上门板,手掐在木梁上不由收紧,莫名其妙地低声喃喃道:“从何时起......连我的姻缘也成天机了?”
他越发茫然,将一地白玉碎片扫到墙角,又转回桌后坐着,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他原先在西山时,便知自己此生乃无姻缘线,却不知这出了南山没两年,姻缘已成天机了。
温钰手指抚上那已出了个灯座雏形的玉雕,眉头虽不由往一处紧,嘴角却往起提了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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