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翻看卷宗,葱段似的手指在日光下泛着粼粼金光,看得唐近心神恍惚,他总觉得浔阳就是一尊白瓷观音幻化而来的。
此案发生于去年六月,在京昇戏班有两个男子为争抢一个戏子大打出手,戏班班主因劝架被推倒撞伤头部。当天班主并未报官,却在案发三日后才上衙门击鼓,状告那日争执者之一的郑兴伤人,此古怪之一也。
班主击鼓鸣冤不为让那郑兴赔偿汤药费,只为求李仕元严惩于他。依照大数律法,误伤之刑最高不过收监六年,那班主所受只是轻伤,李仕元竟判了郑兴杖责八十□□五年,此古怪之二也。
卷宗上只字不提与郑兴争夺戏子者为何人,此古怪之三也。
浔阳看罢卷宗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让李仕元徇私至此的必不是一般人物。好在京昇戏班长驻京城,事情也只过去了半年,查起来应当不太费事。
“唐大人可曾提审那郑兴?”
“这也是本案的怪异之处。”唐近道,“今早我到顺天府衙见了郑兴,本想问他可有冤屈,哪知那郑兴竟是聋哑,又不识字,半句也问不出来。我问过牢头,郑兴初入狱时还能言语,也听得见话,他也不知郑兴是几时成了聋哑之人。”
能在官府牢房中伤人,想必此人来头不小。
案子牵扯的人势力越大浔阳越兴奋,若是除去李仕元后还能再拉一慷王党重臣下马,那她父亲的胜算便又高了几成。
浔阳沉思不语,唐近问道:“郡主,既然郑兴不能申诉,那是否该去问问李仕元?”
浔阳摇头:“李仕元虽不聋不哑,此时也只会装聋作哑。顺天府那么多的冤假错案你可曾听他招认过一桩?”
唐近默然摇头。
唐近所查出的冤案假案已够李仕元斩首抄家,他纵是自首也不可能保命。倘若此案背后当真牵涉着位高权重之人,而他倒戈相向,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连累妻儿。这道理李仕元断不可能不知,然而唐近大抵是想不明白的。
浔阳忽又发问:“唐大人可曾去过京昇戏班查问?”
唐近从顺天府大牢出来后一心惦念着见浔阳,倒未想起去戏班问话,惭愧摇头。
浔阳反而庆幸:“贸然传问恐会打草惊蛇,依浔阳之见,唐大人不妨引蛇出洞。”
唐近最不擅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手段,又道:“请郡主明示。”
浔阳暗自感叹,唐近在官场浸淫数月,断案日益精明,可惜脑子依然是一根筋。父亲费了那么多心力教他,怎就点不化这块顽石呢。
“若我推断不差,那位班主应是受人支使才会突然上衙门告状。唐大人只需让那班主知道你已在翻查此案,一旦查清便要治他诬告之罪。小小班主岂能不畏惧大理寺卿的官威,为求自保必即便不供出实情也应会去寻当初指使之人。只要大人派人暗中跟随,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幕后之人。”
唐近恍然大悟,起身拱手向浔阳致谢,浔阳回了一礼。
“郡主多番相助,唐某却无以为报,实在惭愧。”
浔阳浅笑:“唐大人核查旧案日夜操劳,为的是大数百姓。浔阳身为大数子民自当尽心帮辅,唐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那一抹笑靥,更胜枝头夭桃。
“郡主虽不求回报,但,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唐近一本正经看着浔阳,入鬓长眉、翦水秋瞳,这眉眼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尤其是下雪的夜晚,他总会梦见浔阳穿着一袭大红嫁衣,孤身立于寒风暴雪之中,眼眸里的悲戚令人心碎。“郡主若有忧思,可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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