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听了不免有些讶异,叶喆说的“许先生”,表字兰荪,乃是虞家的西席,他同两个弟弟幼年开蒙,都是由这位许先生授业。
许家书香世代,许兰荪更是有名的才子,文学灵皋,诗追船山;然而等到出洋留学,却是顺着实业救国的潮流,学了矿业冶金。许兰荪读完学位本是留在欧陆执教,直到一个同他私交甚笃的师弟回国创办研究所,才请了他回来,一面在学校授课,一面主持实验室。许兰荪这师弟的夫人是绍珩母亲的闺中好友,因说起丈夫这位师兄才华横溢,人品清高,虞家便礼聘来教导几个孩子的功课。
许兰荪那一辈的留学生,虽然沐浴西风,但却不脱旧文人习气,尤重修身。因此虞绍珩再想不出这位老师能闹出什么样的“新闻”,他见诸人都笑容暧昧,自己心里诧异,面上却只是淡然而笑:
“不会吧?”转手打了张九条出去。
“哎,碰了,碰了。”叶喆一面叫着拿牌,一面啧啧道:“你早回来一个月,兴许还能讨杯喜酒喝。你老师上个月续弦,娶了一位新夫人。”
绍珩听了这话,释然笑道:“师母过世有十年了,先生续弦也是人之常情。”
叶喆舔了舔嘴唇没开口,魏景文理着牌道:“这事不在他续弦,而在他这位新夫人——说是芳龄不过十七,不但是你老师班上的学生,还是他的一个世侄女。”
虞绍珩闻言,面上的诧异神色却是再掩不住了,许兰荪纵然不是道学先生,却也是个周正君子,这样的事情着实叫人意外。叶喆见状,也来了兴致,“你想不到吧?就因为这件事儿,许先生连学校的教职都辞了。”
绍珩却蹙眉道:“许先生是教冶金的,怎么会有女学生?”
魏景文听了,笑道:“那就不知道了,这事上了报纸的,可不是我们胡说。”
坐在绍珩身边的徐樱丽亦巧笑着说道:“可不是,我们舞厅里的女孩子有好几个都追着新闻看了半个月呢!想不到如今的女学生谈起恋爱来,这样果敢。”
她话音方落,在一边翻唱片的骆筱甫忽然回头道:“密斯徐这就说大话了,你那里的女孩子会套两句洋文是尽有的,不过,能把报纸标题都念下来的,恐怕还不够我一只手去数。”
徐樱丽闻言,冷笑道:“你以为舞场里的女孩子都没有念过书吗?小叶常去捧场的吴曼曼,还是华安女中毕业的呢!只有我这样的笨人,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子曰诗云,出来抛头露面招人笑话。”她此时语带娇嗔,神色间便不觉泄露出一缕欲擒故纵的妩媚。
骆筱甫一听,连忙赔笑道:“密斯徐太谦了,女人聪明不聪明原不在书读得多少,只看有没有一副玲珑心肠,密斯徐这样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女子,才是最聪明的。”
徐樱丽摇头道:“你这说的是绛珠仙子,我可不敢当。”
那杜建时擒住一张“七万”,转头对她笑道:“瞧瞧,‘红楼’里的典故都这样熟了,还说自己不读书,可见是假话。”
徐樱丽掩唇一笑,“说起来,你们男人也好笑,娶个正经的夫人,嫌没有意思,要到舞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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