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蜜猜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詹姆斯·亨特拉尔,他无疑也在克鲁克山人生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而这正是克鲁克山想要处理这件事情的难度所在。
这通电话的时间不长,完了之后克鲁克山却没上楼回来找陈家蜜,而是站在院子里对着手机发呆。
陈家蜜低头看着像个小孩一样迷茫的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突然也抬头看她,装作无事地把手机揣回裤袋,对陈家蜜张开了双手。
陈家蜜像只小鸟一样“蹬蹬蹬”跑下来。
还好陈妈陪着陈爸去医院复查身体,否则必定要骂陈家蜜跟个小疯子一样。
她扑进克鲁克山怀里,想要温暖他。
然后如果他什么都不想说,那么她就什么都不问。
但是也许陈家蜜会像上次一样冲动地买上一张去阿斯米尔的机票,这次不是局促地站在詹姆斯·亨特拉尔面前要求他行行好帮个忙,而是先去隔壁的超市买个平底锅,然后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不过,克鲁克山从不会瞒着陈家蜜。
这个女人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特殊的人,是他所属的世界里夜空中最闪亮的繁星。
他坐到院子里,陈爸给陈家蜜造的秋千上,然后告诉陈家蜜:“在我小时候,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秋千,詹姆斯亲手为我做的。没有那么花哨,不是什么漂亮的藤椅,就是一个铁链穿起来的塑料凳子,但他每天下班都会带着我玩。”
陈家蜜想从背后把克鲁克山往前推,然后她绝望地发现自己推不动。
克鲁克山大笑起来,和她交换了个位置,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从后面把椅子推得慢慢摇晃起来。
迎着微风,陈家蜜伸直双腿,连衣裙的裙摆也被吹拂起来。
那片裙摆仿佛也拂过了克鲁克山的心,让他顿生就想这样到老的期盼。
“我并不是想为詹姆斯开脱,我刚刚质问他,他没有承认,”克鲁克山顿了顿,“但也没有否认,家蜜,你可能不知道在詹姆斯年轻的时候,身为东欧移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干着最累的体力活,却挣着最微薄的薪水。
因为严格的劳工法,有时候甚至找不到固定的工作,哪怕只是一个半小时的临时搬运工的工作,也有好多人会去报名,只因为那可能是下一顿的饭钱。
就是这样的詹姆斯·亨特拉尔,先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了德国,从鲜花仓库的搬运工做起,后来成为施乐姆花卉公司的员工,开始接触到种植以及育种方面的工作。但是他和他的老师有理念上的冲突,詹姆斯·亨特拉尔纵然天赋过人,但他并不认为待在温室不停地选种并经过二十乃至三十年的等待是正确的商业之道,他坚持花的好坏是人为评判的,他完全可以通过成熟的商业手段捧出冠军玫瑰,而目前的玫瑰品种已经够多够好了。
为此他不惜离开德国施乐姆,在荷兰的鲜花圣地阿斯米尔创办了自己的公司,阿斯米尔已经拥有四百年的鲜花交易历史,而荷兰式拍卖也已经成功运行了上百年,他一个白手起家的外乡人想要在阿斯米尔有所作为,就像一只蚂蚁在象堆里成为巨人一样几乎完全不可能。
但是詹姆斯·亨特拉尔做到了。
他对育种工作没有丝毫兴趣,他只负责挑选已有的种苗,然后开始庞大的造星工程。
詹姆斯·亨特拉尔以他精准的眼光、果断的投资以及充满魄力的决策,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几乎垄断了冠军红玫瑰的市场,因此获得了“红玫瑰教父”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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