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吃大排档吗?”肖梧面无表情地问,然后绷不住了,大笑起来,“那肯定得请啊,说吧!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我想吃牛排。”
“……”肖梧真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哈哈逗你啦,看你紧张那样,”陈寂笑,“我们吃火锅好了,就在我家做,你负责采购就成。”
……这还差不多,肖梧心里呼出口气,说:“你喜欢吃什么配料啊?”
两人关于火锅的食材、酱料、底料、配菜、啤酒,花生米又讨论了个遍。肖梧几乎都能闻到火锅的香味啦。这香味无疑也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果然只有在稳定收入之后才能奢谈人生啊,肖梧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着了。
?
☆、十一
?十一
这是冬日难得的晴天,玻璃窗筛去阳光的清冷,保留了它的温暖内核。一缕光线穿过玻璃,抚摸着肖梧,从额头到眼睛。
肖梧感觉眼皮暖暖的,睡意潮落,将沉浮于梦境之海的肖梧抛在了现实沙滩。
他抖抖脑袋,小辫也随之晃动,像头刚睁眼的小狮子。挂钟显示现在是11点10分,起得还不算太晚,他想。走下了床。
吃饭的小方桌上,一个瓷碟罩着他的早餐。肖梧打开一看,一碗小米粥冒着热气,四个包子,一碟咸菜。
肖梧饿极了,很快就将这些吃的一扫而空。但他还没吃饱,他打开小冰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几份速食意面和三明治——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能是哪次陈寂过来时顺手买的,这会儿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把一份意面放进微波炉,定时,嘀的一声,意面在光中旋转起来,开始接受无数粒子的轰击。肖梧打了个哈欠,揉掉眼角的眼屎。
他没告诉陈寂的是,前天,他接到老家的一个电话。父亲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要做一个大手术。老家不指望他能出多少钱,只希望他能回去看看。他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
两年前的那个大年夜,万家灯火中,他和家人谈崩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没动一筷子,他背着吉他,揣上两千块,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离开了那座小城。这之后直到现在,他没回过家,家里打来电话的次数用一个巴掌就能数清,每次最多持续两分钟。他开始忘记一些人名和地名,还有一些面孔。
但这个电话并未让他有多少回去的打算,他觉得家乡身处另一个遥远而偏狭的地方,无法接纳他,作为传统意义上的失败者。父亲一直有心脏病的毛病,这几年也许病情有所恶化,但肖梧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晚上父亲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离开这个家门你就别再回来,父亲用决绝的眼神这么说,他几乎不敢相信那眼神里充满仇恨和愤怒。也是那个眼神让他下定决心,永不归家。
现在他们想起我了,肖梧不无幸灾乐祸地这么想着,或者在这个层面上,他仍是未成熟的,他仍然无法用一种理性的态度面对他和家人间的沟壑。
仇恨一旦形成,将难以根除。
晚十点,窄巷酒吧。
都市的年轻人们三三两两坐在酒吧里,随吉他声轻轻摇晃。岩层纹理的墙壁上挂满画框和乐队演出海报,彩色便签纸贴满一层又一层。微光从木板的缝隙间渗出,氤氲在啤酒和原木的气味中。不远处的舞台上,海水般深蓝的灯光包绕着驻唱者,他抱着吉他在弹一首美国的流行乡村民谣。
陈寂手里拿着瓶科瓦娜,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看着肖梧。
肖梧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在solo的间隙抬起头朝舞台下看了一眼,尽管只是一瞥,但他迅速地抓住了那双清亮的眼睛。
他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对方也抱以微笑。
肖梧弹完了一首曲子,喝了口水,对着话筒低声说:“下面这首歌送给我的一位朋友,尽管我们只认识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感觉像认识了很久,这种感觉挺好,也感谢喝酒的时候有你。歌是周云蓬的《九月》,希望你和你们能喜欢。”
他开始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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